写字楼地库分东西两区,文斯从西区出口进去,晚高峰时间电梯人多,他直接走车道下的地下二层,和地面上比就明显安静多了,没什么人,偶尔有车往外开走。
文斯朝着记忆的位置寻去,到离得有点近了,传来人说话声,就是在电话里隐约听到的那个,这回更明显,文斯驻足细听,心里有了数。
待再走几步绕过柱子,文斯就看到了闻礼,他正站在车旁边,车门开到一半,而他对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文斯望见就认出来了,可不正是那位Y先生?
他不是人在北美,让闻礼打飞的过去吗?怎么自己倒巴巴地寻来了。
“行啊……”文斯心想,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正愁没法儿还手。
这次的作天作地绿茶人设,妥妥派上用场,文斯摸了摸下巴,露出个狡猾的笑容,低头先一番自我审视,把衬衫领口多开一颗扣子,活动面部肌肉分别练习个“呜呜呜”和“嘻嘻嘻”的表情,而后抬腿施施然走了过去。
“闻礼,我警告你,你这次敢这么对我,明天我就能整得你来求我!”
杨冬冬还在那儿骂骂咧咧,闻礼毫不理他,任他自说自话。
杨哲一奋力在旁阻拦,他专程来接杨冬冬回国,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无理取闹,竟然跑到创致来截人,要不是他知道消息快,这会儿他这蠢弟弟都直接跑到办公室闹去了。
他只能抓着杨冬冬避免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但却没法堵住他那张嘴,无论严厉斥责还是好言相劝都不起作用,就见兄弟俩闹剧似的在那起内讧。
闻礼冷着脸靠在车门边,拾起手腕看了眼表。
“说够了吗?说够了我还有事。”
他越这样杨冬冬越是气急,突然不知抽哪门子风,从歇斯底里的咒骂变了腔调,哇一声大哭出来,没一会儿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杨哲一看弟弟这副模样,面色青红白绿好不热闹,大概觉得丢脸极了,边忙着劝他边环顾左右,生怕引来别人围观,结果这一张望,就见到个身材瘦高的青年朝这边走来。
那人与他视线短暂接触,一侧唇角微微上扬,精致的笑里几分不怀好意。
杨哲一看得眼皮跳了一下,“冬冬……”
杨冬冬哪能听得进他声音,仍在那自顾自嚎啕,期期艾艾地哭诉,“Leadle你为什么就、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呢……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都是你逼我的!呜呜呜…那个、嗝那个文玟他有什么好!他哪点比我好……”
闻礼原本面无表情的,听到这话眉头一拧,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得两声轻笑。
他没转身看侧边就已贴上一人,然后左胳膊被双手环住,同时轻轻晃了两晃,那笑声愈发听着愉悦,还有丝丝叫人不反感的娇气。
青年漂亮的眼尾勾勒出笑意,正落在闻礼垂眸看来的眼里。
“亲爱的,我来晚了,等久了吧?”
闻礼:……
虽然那声婉转动听的“亲爱的”和这主动的肢体接触让他意外受用,但短暂的错愕后,闻礼还是意会到什么,他抿了下唇,说,“不晚,走吧。”
文斯身体向闻礼倾斜,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他微微歪着头,下巴搁在闻礼肩膀上,嘴唇差一点就能碰到他侧脸了。
他低声呵气,轻佻地抬起眉梢,视线扫向从他出现就雷劈似愣住的杨冬冬。
刚刚被车挡住,这会儿文斯才发现,杨冬冬面前的地上还躺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莫不是都这样了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真没见过如此倒贴到厚脸皮的人。
文斯啧啧摇头,阴阳怪气抱怨,“这小狐狸精怎么来了,又想勾引你吗?”
闻礼轻轻将手放在文斯腰上,“勾引我,他还不够格。”
“你、你说谁勾引!”杨冬冬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宛如被棒子敲醒,吼道,“你才勾引!明明是我先认识的Leadle,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他才不要我的!我——”
“你给我闭嘴!”杨哲一简直气死了,刚一分神,杨冬冬突然捡起地上丢的那束花,泄愤似用力朝文斯扔了出去。
闻礼正要替他挡着,可文斯自己上前一步,将他往后推,那花束于是哗啦一声撞在文斯面前,吧嗒又掉在地上。
这红玫瑰花茎粗壮,上面还带刺。
闻礼面色瞬间阴沉了,拉过文斯就要看他怎么样,文斯却不以为意地笑笑,这声笑倒把杨冬冬给弄得懵了。
“你……你笑什么?”他警惕地瞪大眼。
孰料文斯上秒还笑着,下秒突然扁嘴,手扒住闻礼肩膀,把脸埋进去,在肩窝处蹭了蹭,“疼……”他哑着嗓子喊疼。
闻礼身体一僵:……
杨冬冬脸色发青。
可没等其他这三人回过味儿来,文斯又愤愤然抬起脸,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亲爱的,他打我!”
“……”闻礼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呼吸陡然有点急促,可定下神来又觉得文斯这一来二去奇奇怪怪,分分钟能把人拉回现实,提醒这不是本尊,而是戏精附体。
他到底想做什么?连闻礼都好奇了。
“你想我打回去吗?”他问。
“不是,”文斯晃着闻礼的胳膊,眉眼弯弯,“我想自己打回去,可以吗?”
闻礼忽然明白了,“好。”好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杨冬冬看他们在那夫唱夫随早就气得手抖了,当即应战,“打我?来啊!我就看你敢不敢……”
话音未落,却见文斯转而捡起地上的花,对着半空甩了甩包装纸上的灰尘,嘴里感叹,“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莫名其妙。
然后,杨冬冬看文斯往前走了两步,他立马挣开杨哲一的手要上前干架,文斯却突然抬起那束花,花头朝前,杨冬冬还狐疑着,文斯已经猝不及防,用力将之怼在杨冬冬那张花容月貌的巴掌小脸儿上。
一次不够,再加重力道往前一推,一扭。
花束慢动作停留一秒,又一次落了地,这次枝叶花骨全都散了,取而代之是,杨冬冬脸上盖章似大大小小的花刺印子。
“噗嗤~”文斯欠欠地笑了,嫌弃地拍拍手上的灰,再看向那团支离破碎香消玉殒的花束,摇头叹息,“这么好的花,哎,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