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回了魔都。
临近春节,工作渐渐清闲下来,沈双除了白天还往公司练习室跑,晚上都回自己的小公寓睡。
顾明真被学校的教授叫了回去,开始忙实验和毕设,沈双这边的工作只好放弃。而肖楠那边因母亲的手术和复疗,还不能立即回来,沈双只好找了个临时助理顶替。
临时助理当然不能和顾明真、肖楠比,不过胜在热情,下楼买买东西、开开车,倒也没出什么叉子。
助理没出差错,但沈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比如,楼道里早上还坏了的声控灯晚上回来就好了,巡逻的警车变多了,天天开车来去时,能发现顶着红蓝爆闪灯的警车在附近街道来来去去,才传有飞车党在附近专抢女士包时,街道警l局就宣告有“一二三四飞车党被抓”信息……
说起来都是些生活琐事,可沈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不过,很快,沈双也顾不得这奇怪了。
她要回江城过年了。
赵奇闾给她包了个18888的大红包,她也给工作室的所有人发了个红包,而后,就带着行李、开着帕拉梅拉回了江城。
江城还是老样子。
在其他城市日新月异的当下,江城就像是被时光固了色,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老城区,老街坊,连门口卖豆浆油条的小店也还是老样子,只除了更破更旧了一点。
沈双一到家,就好好地睡了个大觉。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沈双先懵了下,转头看窗外,太阳已经爬到中间了,正将她这小小的房间照得透亮。
她的房间近些年被重新粉砌了下,墙上贴着的海报渐渐的,全被陈秀娟老太太换成了她这些年自己的。
沈双在晒得蓬松柔软的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啊,不想起床。
到了家,那股一直绷着的劲儿就松了。
懒劲儿泛上来,让她昏昏欲睡。
门外陈秀娟女士在喊:“又又,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不起!”沈双道。
“哎,你这孩子…”
母亲的唠叨声跟那菜板被切的声音混在一起,沈双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七年前。
七年前啊……
七年真能改变一个人。
它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总是急躁硬脾气的陈秀娟女士。
现在的陈秀娟女士可比以前平和多了,也不再为鸡毛蒜皮的事和爸爸吵架,也不再唠叨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样怎么样……
时光将她和她的妈妈和解了。
沈双眨眨眼,突然想起季远。
七年前的那个青葱少年,现在变成了昂藏俊雅的青年,被她这样愚弄,即使说有爱,那这爱里恐怕还多多少少带了点……不甘心吧?
可是七年前…他为什么来到不起眼的江城,又追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她呢?
真奇怪啊。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季远,沈双忙拍拍脸,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又是跟墙壁上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那是她第一次拍海报。
第一次参加海选,照片里的她还有些青涩,眉眼弯弯,试图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来。
沈双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起床,趿拉着拖鞋出来,就被陈秀娟女士教训:“又不穿袜子,沈又又,你这不穿袜子的臭毛病要妈妈说几遍才会记得,等你老了就知道厉害了……”
老爸坐在沙发前,在报纸后朝她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沈双忙不迭回门,找了双丑兮兮的双条纹袜穿上,陈秀娟女士才停止了唠叨。
“行了,豆腐脑在桌上,你爸买的,一直给你热着,其他也不用吃了,不然一会午饭该吃不下了……”
沈双“啊”了声:“谢谢爸!”
声音俏生生的。
陈秀娟翻了个大白眼儿:“你爸买了个豆腐脑,你就谢他,那你妈一大早去菜场买菜,回来还要洗碗,做饭,怎么就没人谢我呢?”
“妈妈也好,全世界我妈妈最好啦!”
沈双跑过去,抱着陈秀娟女士撒娇。
陈秀娟嫌弃地推她:“去去去,快吃去,一会早饭该冷了。”嘴里说着嫌弃,脸上却忍不住笑。
沈双也笑。
陈秀娟端了个盆摘菜,这些年沈双老早就她别干,找个阿姨回来,偏她不肯,沈双看她执意,又想着就当运动运动,倒也没再执意要求。
陈秀娟摘着摘着想起一事:“对了,又又,前两天我碰到你大伯母,你大伯母说溪溪回来了,你们年轻人要不要出去聚聚?”
“我才不要。”
虽然说和沈溪吧,没以前那么愁怨了,但沈双想起这个以前一直将她“压得死死”的人还是不得劲。
“你这孩子,人溪溪还提起你呢……”
沈双捂住耳朵:“妈!”
“好好好,妈不说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