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被摘掉之前,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耳边是一群人的调戏和哄笑,甚至还有一只手在碰她。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怪不得陈牧雷能看上。”那人撩开她的裤腿,捏着她的脚腕对旁边人说,“看这皮儿嫩的,这小腿真好看。”
周云锦想把腿缩回来,可那人攥得很紧。
陈琰虽然看不见,但听也听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的嘴都被堵着,说不出话。
那人还想去撩周云锦的上衣,不料身边的陈琰猛地用自己的身体撞了过去。
陈琰身高187公分,穿着运动服时看不出胖瘦,实则全身都是肌肉,那人恰好干枯瘦小,哪禁得住他的蛮力和体重,整个人被压倒,痛苦地嗷嗷直叫。
周云锦趁机缩回腿,冲着那人猛踹,左右都捞不着好,能踹几下是几下。
车上一共就那么点儿地方,谁都施展不开,等众人把陈琰拉起来,刚准备抡拳教训他,坐在副驾驶的黑衣男发话了。
“到地方了,你们差不多得了。”
两个人被粗鲁地带下了车,眼罩也被拿了下来。等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了周遭的景象,陈琰愣住了。
这个地方,这个宅子,简绎曾带他来过。
尤其是那棵树……陈牧雷儿时在这里所受的苦是陈琰从来都无法想象的,简绎当时的话至今言犹在耳。
为什么他们会被带到这里?
陈琰不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这院子不小,杂草横生,一人多高的草丛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十分瘆人。
周云锦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能断定他们已经不在城区了。她往陈琰身边靠了靠,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给彼此鼓励。
这里荒废了多年,被停水断电,光源全靠开进院的两辆车的前照灯。
一个男人站在树下抽着烟,望着那棵树出神,在黑衣男上去禀报前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那人叼着烟转过身,看了这边一眼,随后掐了烟走过了过来。
他西装笔挺,皮鞋铮亮,表情温和,甚至还冲着周云锦微微地笑了笑:“还记得我吗?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周云锦的嘴还被堵着,但她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来他就是赵令宇。
赵令宇又对陈琰脸上的血迹皱皱眉,问黑衣男:“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不要这么无理吗?”
黑衣男弓着身子解释:“不是我们想动手,小子人高马大的,不这样我们也整不动他啊。”
赵令宇命人把两人嘴里的布拿掉,亲自用纸巾给陈琰擦了擦脸上的血:“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按照辈分算,你得叫我声叔叔。”
陈琰把头向后仰,躲开了他的“好意”。他还在陈家的时候和这些人接触极少,能想起赵令宇的名字就不错了,更别提记得长相。
赵令宇收回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孩子,眉眼间的确有陈永新的影子:“我都快忘记了老陈还有个小儿子,他的葬礼你也没去参加,还那么恨你爸和你哥吗?”
“我没那样的爸,他也不是我哥。”陈琰冷着脸故意说道。
赵令宇一笑:“你有没有当他是你哥我不知道,但他是不是还在乎你这个弟弟,我们可以试试看。”
陈琰恶嫌地说:“你不用这么恶心我,如果他在乎,我至于到现在还无家可归?”
赵令宇长长地哦了声,笑眯眯地问:“那这个小姑娘呢?你知道她是陈牧雷的女人吗?”
陈琰挡在周云锦身前,对赵令宇极为不客气:“这你有关系吗?你和陈牧雷有仇你找他去,找我们干什么?”
“真是个单纯的小孩。”赵令宇叹气,没再理陈琰,看向黑衣男:“徐立哲呢?”
黑衣男才给徐立哲打过电话,回答道:“快到了,已经进村子了。”
不多时,又有两辆车停到了院外。徐立哲一行人走了进来,周云锦下意识回头望去,登时睁大了双眼——她看到了韩刑。
韩刑也自然看到了周云锦,表情一顿,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一瞬,韩刑仓惶地别开眼。
“来了呀。”赵令宇像招呼多年的老友一般拍了拍韩刑的背,“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吗?哦,不应该这么说,就算要介绍也应该是你给我们介绍。”
韩刑不说话,赵令宇没为难他,问周云锦:“周同学,怎么没和你的韩刑哥哥打个招呼?你就没有什么要问他的吗?”
赵令宇贴心地挥挥手:“来,我们走远点,别影响他们。”
黑衣男把陈琰拽走,绑在那棵树上,陈琰力气再大也挣脱不开,如果这就是陈牧雷小时候经历过的,他那时该有多绝望多无助……
徐立哲和赵令宇耳语片刻,赵令宇冲沈听勾勾手,温柔地问:“韩刑和你说什么了吗?”
沈听:“只说要带我走。”
赵令宇显然是不信的,摸着沈听的长发:“还有什么?”
沈听:“如果能离开阮城,他说让我换个名字。”
赵令宇把她拉到身前,低声问:“你想换吗?”
沈听摇头:“这是你给我的名字。”
赵令宇轻笑,在沈听的眉心上点了点,又抬起她的下巴:“不只是名字,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十几年前抓来的一批小女孩里,沈听是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最听话的一个。
其他的小孩子又哭又闹,赵令宇听得烦了,让人把哭得最凶的那个孩子带走。
沈听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孩子刚走出那个房间,哭闹声戛然而止,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
那是沈听第一次经历死亡,当时都还搞不清那个孩子究竟被怎么了,只知道一旦惹了这个男人不高兴,下场就会和那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