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陈牧雷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喝了两口柠檬水,“不会这样就受不了了吧?”
韩刑缓缓松开紧握的拳:“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风凉话?这么无聊吗?”
“先吃点东西吧。”
陈牧雷动了筷子,仿佛真的是来吃饭的。韩刑压下情绪,淡定自若地开餐。
俩人都没点酒,反正也不是来把酒言欢的,气氛沉闷又无趣,但好像谁都没影响食欲,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没过多久,他们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陈牧雷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没记错的话,你是五年前加入众诚的?”
韩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对“加入”这一词并不赞同,或者说,厌恶至极。
“我不是众诚的人,也没有加入过你们。”
陈牧雷冷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赵令宇没亏待过你,做人不能太白眼狼。”
严格说起来,韩刑只能算众诚的边缘角色。
他只为赵令宇一个人做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而那几个少数知道他的人又没人看得起他。
“他算你的贵人了吧,怎么说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而且他还算把你保护得很好。”陈牧雷观察着他的表情,“至少你们那个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透露一星半点儿。”
“你还真是和陈永新一样,都有一张不饶人的嘴。”韩刑看上去并没有十分介意。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已经暗暗做了心里建设,不管陈牧雷嘴里蹦出什么难听的话,他都不要被激怒。
陈牧雷不赞同:“我和他可不一样。”
“在我眼里你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死了,你还活着。”韩刑抬眼,“外人都传你们父子水火不容,其实并非如此吧?”
陈牧雷掏出一支烟来衔在唇边:“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可以说来听听。”
“那没有,就是好奇陈永新已经不在了,陈琰居然毫不知情,连葬礼都没有参加。”
陈牧雷耸肩:“我没告诉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没有,我能够理解你不愿意把陈琰拉下水,毕竟他是一个马上就要高考的学生。”韩刑摊手,“你们关系真有那么差,刚刚碰到了都不打个招呼?”
提起这个陈牧雷就想骂简绎,约陈琰在哪里吃饭不好,阮城那么大,偏偏要他们在春和碰上。
“你怎么那么关心别人家的事?这个年过得这么闲?”陈牧雷作势想了想,“不应该吧,赵令宇不是给你找事做了吗?”
“我这段时间都在家里陪父母。”韩刑淡淡地说。
陈牧雷笑了:“带父母一起去日本玩吗?”
韩刑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平静下来:“你查我?”
“我要知道这些很难吗?你的赵老板和我什么关系你总不会忘了吧。假期过得愉快吗?我看你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还没恢复过来?”
陈牧雷的确调查过,韩刑并没有如他和周云锦说得那样回老家和父母过年,而是整个假期都在日本度过。
韩刑抿着唇线,桌子下的手暗自把垂下来的餐布抓成一团。
“我也有个事情很好奇,你就是这样喜欢周云锦的?一边干着那些事一边和我说喜欢她,陪父母过年这种谎话没少和她说吧?也就她能信你。”陈牧雷把那支一直没点燃的烟夹在指间,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烟灰。
韩刑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吗?”
陈牧雷:“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想利用她做点什么?”
韩刑:“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
“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是故意引周云锦去上海路找邱刚的吧?”陈牧雷的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他突然怀疑韩刑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引周云锦去上海路来找他的,只是有一点他还想不明白。
要知道邱刚的行踪并不难,陈永新出事后他闲了一阵子,因为打牌欠下了债务又因此连累了陈永新,那段时间没再去赌,也是因为没有赌本。于是隔三差五叫不同的狐朋狗友出来喝酒,运气好的话,坑点钱;运气不好的话,还要倒贴钱请客。
上海路的那条饮食街各种档次的饭店数不胜数,邱刚每次喝酒都只去同一家,因为那家的老板和他是同乡,他经常厚着脸皮赊账,毕竟别家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人赊账。
而去教训邱刚是他的个人行为,他连简绎都没告诉,韩刑又是怎么得知他那晚会出现?
“她终于把这些告诉你了吗?”韩刑似乎并不惊讶陈牧雷这样说。
“你知道众诚私下里是干什么的,这样做是暴露了众诚,赵令宇如果知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了吗?冒这么大风险仅仅是为了帮她?”
韩刑反问:“为了喜欢的人冒点风险很难理解吗?”
陈牧雷真想把那杯柠檬水都泼到他脸上,韩刑这个人虚伪的令人作呕。“只有你在冒风险吗?还是你觉得赵令宇在知道这件事后能那么慈悲地放过周云锦?”
韩刑垂下眼皮,似乎在隐藏某种不安,片刻后复又扬起脸:“现在最先知道的人是你,我是不是也该担心一下这个问题?”
陈牧雷还没吭声,他又说道:“不过好像也不需要太担心,你知道这些后没去告发我反而单独约我出来,是你慈悲才对,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猜测,是你在避免牵连她?”
陈牧雷一脸泰然自若和玩世不恭,不承认也不否认,手上把玩着那一支烟:“你想说什么?”
韩刑先是一笑,那笑容又渐渐消失:“陈牧雷,你喜欢上她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