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握住焦溏的手,沈辞风静静看着身边人,无需言语,掌心交融的体温就是最好的回应。
余光注意到两人的“小秘密”,焦老爷子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跟着乐曲声,自在打起拍子。
剧终散场,焦老爷子哼着戏里的小曲,被两人搀出剧院,随意道:“溏溏很久没回家,今晚能不能过来陪爷爷说点悄悄话?”
焦溏欣然应下:“好。”
沈辞风欲言又止:“我也……”
“没事,你明天还要上班,”知道他的担心,焦溏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有很多戏服上的东西要请教爷爷。”
两人在上车前分别,焦溏乖巧扶焦老爷子上车,听老爷子问:“你们相处得不错?”
“还可以?”焦溏猜老爷子支开沈辞风,应该是有重要事想对他说。果然,回到焦家老宅,老爷子屏退左右,试探问:“前天,秦雪怡被送进关她姐的精神病院,沈天阔被人追债,连夜逃出国,你知道吗?”焦溏怔了怔,如实道:“没有关心这些。不过,他们不会再纠缠沈辞风,或许是好事。”
思索片刻,焦老爷子开门见山问:“你和辞风相处这段日子,有没有留意,他公司很忙?我的意思是,他有其他产业。”
难不成老爷子也发现了?
“有,”焦溏不想对老人说谎,委婉道,“我想他可能是为了避开沈家的耳目。”
见焦溏似乎已心里有数,焦老爷子也不好多说,他让人暗中查过沈辞风,总在调查最后一步被扰乱,隐隐意识到,那人背后不简单。
“你只要记得,爷爷会一直和你站一边,不会让人欺负你。”焦老爷子慈祥拍了拍孙子的手,“沈天阔和秦雪怡是罪有应得。”多少猜到、扳倒沈家的人,极大可能是沈辞风,焦老爷子还担心若是焦溏知道,会乱想。如今看来,倒似他杞人忧天,他的乖孙,早被拐走了。
焦溏莞尔:“确实。”
老爷子揶揄道:“还没举行婚礼,就开始护着人啦?唉……”
脸一红,焦溏小声反驳:“我不是顺着爷爷的话说嘛。”
“你看,”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焦老爷子笑着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相簿,“这是我前几天翻出的照片,认得这个小孩不?”
微微泛黄的相片中,是一个穿白色练功服、手握红缨枪的小孩,还没棍子高。
焦溏仔细看小孩的眉眼,脱口而出:“沈辞风?”
照片中的沈辞风不过几岁,被养得白白胖胖,明明脸就是个娇贵小公子,看向镜头眼神竟透出几分坚毅。
“你奶奶拍的,”焦老爷子把相簿给他,“她以前借口去看辞风和他奶奶,偷偷找那时的当红小生要签名,以为我不知道。”
禁不住笑出声,焦溏好奇问:“那爷爷你?”
“我也瞒着你奶奶买了好几匹马,”说起过世的老伴,焦老爷子眼里满满的爱意,“打算等被她发现的时候,我再用这个换她原谅。后来知道她早发现了,只是由着我。”老爷子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哽咽,抹了抹眼角,他握住焦溏的手,语重心长道:“夫妇相处就是这样。”
明白焦老爷子这番话的用意,焦溏抽了抽鼻子:“我懂的。”
老爷子睡下后,焦溏一页一页翻看旧相簿,两代人的记忆,以这种温馨的形式,交汇在一起……抱着相簿睡去,他醒来时,听见窗外鸟鸣,意识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
白天焦溏和焦老爷子商量戏服设计的想法,沈辞风下午来接人时,隐晦问:“精神还好吗?”
挥手告别老爷子,焦溏和他坐上车,迫不及待抓住他的手:“我好像不会做噩梦了!”
其实从周明辉和杜九丕被绳之于法那天起,焦溏就有种,压在他心底最后一块巨石彻底消失的感觉,是否代表,他已了结了原主的夙愿?
“太好了,”沈辞风抬手抚上他带笑的眼角,温声道,“想带你看个惊喜。”
早发现车子在往山上驶,焦溏想问是什么,见他一脸神秘,心底越发雀跃。
车在秦家老宅前停下,两人没有进屋,沈辞风带他绕到花园里的玻璃房。一打开门,焦溏便听见两声奶声奶气的“汪汪”。
“小可爱!你就是我的惊喜吗?”焦溏欢喜蹲下,小心伸出手。
那是一只漂亮的小边牧,黑白混合的花纹,会笑一样的舌头,像一团甜甜的牛奶糖。
像能听懂人话,小边牧欢快摇着尾巴,一蹦一跳扑进焦溏怀里,撒娇般用头拱他的手。
把软绵绵的牛奶团子抱在怀里,小狗的毛松软柔顺,“掌心像被祝福一样”,焦溏想,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他情不自禁亲了小狗的额头一口。
抬起头,焦溏的双眼像倒映着盛夏的阳光:“我们养它?”
在他身边蹲下,沈辞风伸手揉了揉摊开四肢的小奶狗:“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我想想。”焦溏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奶糖怎么样?”
小边牧身上的颜色,就像一颗甜入心脾的巧克力奶糖。
“奶糖。”焦溏试着唤了一声。
“汪!”小边牧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讨好蹭了蹭他,黑色小尾巴转得像直升机一样。
“看来它喜欢这个名字,它是我爷爷养的狗的曾曾曾孙,”沈辞风抓起狗窝里的小玩具,小狗狗用爪子扒住,没站稳,翻了个跟头,蠢萌蠢萌,“等下要不要一起去给它挑玩具?”
焦溏觉得沈辞风简直会读心:“好。”
将奶糖抱回车上,焦溏玩得爱不释手,不忘问:“不问爷爷和我说了什么吗?”
沈辞风淡笑:“要告诉我吗?”
舔了舔嘴唇,焦溏仰起头:“是你的坏话。”
伸手捂住狗耳朵,沈辞风忽地压低身,气音的吐息吹过他耳畔:“不可以当着小孩的面说谎。”
低沉沙哑的声线似羽毛撩过心头,焦溏的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根,他们,真的有点像一家三口。
几天后,戏服设计例会上,焦溏向各位老师展示他设计的戏服草稿。
底色大胆采用传统绛红,以明代汉服为基础,袖口和裙摆绣琉璃黄水晶牡丹,整体造型宛如一尾涅槃的凤凰。
这是他和焦老爷子谈话时得到的灵感:粤剧延续的根本,是因为在国内,它是无数人儿时的记忆;在国外,它能唤起离乡背井的华人家乡的记忆。
每个人“家”的记忆不尽相同,所以他不需要刻意去逢迎国内国外的喜好,而应该从本心出发,最能打动人的,始终是真诚。
看到设计稿后,老师们议论纷纷:
“绛红确实是最具华国风格的代表色,让人想起过年。”
“凤凰、牡丹也是传统的象征。”
……
散会后,焦溏找到温久:“我碰巧发现,有一家研究室有一种特殊材料,照射下有亮片的效果,不易脱色,方便维护,可能适合用作戏服上的点缀,或许你可以在排练时试试。”
温久不假思索问:“谢谢你!什么时候方便试?”
见他急如星火的样子,焦溏浅笑道:“等下我去取,你要一起吗?”
那是雷泽集团旗下的研究室,达成合作后,宋子峰交给焦溏最高权限的门卡,并告诉他里面任何材料均可随时随地使用。
到达后,请温久在车里等,焦溏踏进大楼电梯,门打开那刻,耳熟的声音由远而近:
“沈总,下个会议在十五分钟后……”
边听宋子峰汇报,沈辞风大步流星走向电梯,蓦地止住脚步:焦溏在电梯里,与他相距不到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焦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