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一边思考,自己派出去联络各地分座的人到底能不能带回来些好消息。
他也一直在想,以上阳宫的实力和底蕴,在各地分座之中难道真的就没有绝强的修行者?
没有赋神境强者,终究还是缺乏底气,而他现在虽然实力暴增,但依然没有跨入那个传闻中可称作人间神仙的境界。
他不知道,就在同一个夜里,他所思
考的事也是太上圣君和林叶在思考的事。
上阳宫最大的威胁就来自于地方上的分座,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分座之内是否藏着绝对强者。
“民意,才是真正的赋神境。”
不知道为什么,陈微微脑海里忽然间想到了这句话,他下意识的喃喃自语而出,然后就愣在那。
皇权是不会惧怕一个赋神境强者的,几个也不怕。
皇权所畏惧的赋神境,是民意啊。
想到这,陈微微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可激动了一会儿之后,他又不得不冷静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影响民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智慧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高。
也是在同一时间,距离歌陵城大概有一千二三百里的地方,有一位站在院子里的红袍老神官仰天长叹。
这里是青州治下的一个郡,这座郡城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小如意城。
小如意城之内有一座规模不大的上阳宫分座,比起青州城里的那座上阳宫分座要小的多了。
这位身穿红袍的老神官身份虽然是司座神官,可小地方的司座神官和大城的司座神官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在这个名为小如意的地方已经做了三十年的司座神官,时间久到奉玉观里那些高层早已把他遗忘。
他叫岳中旗。
他还有一个身份那位二十几年前带着八百白袍远赴北疆清剿朝心宗的大礼教神官,是他的师弟,也是他的表弟
。
论天赋,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远不如表弟,所以在表弟已经成为大礼教的时候,他才刚刚成为一个小地方分座的司座神官。
他觉得自己愚笨,鲁钝,学什么东西都不如表弟快,所以他并不嫉妒。
他只是想着,别人一天就能领悟到的事他需要三天,那他就不能浪费这三天时间,别人可以很快所以能走走歇歇,他笨,那他一直走才能不被别人落的那么远。
在小如意城这三十年的静修,他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因为这里确实很小,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去亲自操办。
别人修行三十年,可能真正用工的时间只有十年,除去吃饭睡觉休息和偷懒的时间之外,能有纯粹的十年修行其实已经不容易。
岳中旗不一样,他修行的三十年,是真真正正的纯粹修行,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很短,尤其是在实力精进之后就越发的短了。
所以计算起来,别人三十年内能有十年精修已是人中翘楚,而他三十年修行,可能有二十年以上甚至可能达到二十五年精修的地步。
这个小如意城虽然是郡城,可是太闭塞,郡城在群山环绕之中,就算是中原战乱都没有影响到这。
这里闭塞到,当年大玉已经立国,如果不是朝廷派官员和军队来此地接管,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世上有大玉。
所以,近十年来岳中旗第一次得知关于奉玉观消息,就是来自于陈微微派来的人。
也是到了现
在他才知道,他那位曾经为上阳宫立下过巨大功劳的表弟已经死了。
而且,是不光彩的死去。
但他不信。
曾经的几十年时间,他都以表弟为目标,为旗帜,甚至为信仰。
那可是曾经为了维护上阳宫威严而远征魔宗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魔宗的人?
陈微微派来的人和他聊了许多,其实这样身份地位的弟子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许多事都是臆测。
但,一定不会向着朝廷说。
岳中旗听说现在朝廷想要拿上阳宫开刀的时候,更加不理解了。
大玉的江山是怎么来的?
如果大玉太祖皇帝没有上阳宫的支持,能建立大玉?
好端端的上阳,怎么就成了大玉的毒瘤?
他那个好端端的表弟,怎么就成了上阳的逆徒,朝廷的叛徒?
所以他想走出小如意城,去那座他已经离开了三十年的歌陵城问问坐在最高处的人,上阳何罪?
在某一个地方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必然会被同化。
司座神官岳中旗一直都在前行修行不问世事,那这个分座里的上阳弟子其实也都差不多。
他们的日子甚至过的有些清苦,他们本身对物质要求也极低。
可他们的信仰,更为纯粹,纯粹到他们以为别处的上阳弟子,该是与他们一样的吧。
他们无法接受上阳终将被朝廷除名的结局,所以他们都想去歌陵城里问问,这到底是为何?
“司座大人。”
有弟子问:“咱们都不会打架,如
果到了歌陵非要打架不可的话,咱们能打的赢吗?”
岳中旗回答:“能不打架,当然还是不要打架的好。”
他想了想,有些无奈的叹息道:“十年前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境界了,也许是已经忘了还有境界这回事,现在你突然提到打架确实很难说,因为我也忘了修行是可以打架的。”
一脸愁容。
他座下弟子,也一个个的也是一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