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害怕已经透过眼睛,透过表情,甚至透过他的话表现出来了,这瞒不过王洛神的眼睛。
“属下知错了。”
“你没有错,害怕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事,你会害怕,他会害怕,我也会害怕。”
王洛神道:“如果这么多年来我不是一直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我也不会一直做事都那么有目标,那么坚持。”
他走到窗口。
“现在我们只是猜测,林叶所作所为是要替刘疾弓报仇,若换个方向去想呢?”
王洛神回头看向李词:“他报仇不假,但他更想借此机会除掉隐患,他不想死,不想做个乱臣贼子,现在这一切都是他在施压。”
“向我们施压,向朝廷施压,向奉办处施压,也是向过去施压甚至,是向天子施压。”
李词听到这些话,仔细的思考起来。
他觉得确实没道理。
为了报仇,林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连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都不要了?
他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这些难道在林叶眼里都不值一提?
如果是真的,那林叶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洛神道:“他施压,我们也施压,你暗中联络一些人,去给奉办处施压,给宁未末施压。”
他看向李词说道:“我想看看这个宁未末,到底要做缩头乌龟做到什么时候。”
李词立刻答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从他的脚步就能看的出来,他确实是在害怕。
这让王洛神有些许的心神不宁,因为他可以害怕,但他的手下不能害怕。
如果做主人的不懂得什么事害怕,那自大自傲自负这些东西,会害死人。
如果主人手下的那些人都懂得害怕,总是害怕,那这些人也就废了,不能再用了。
所以自古以来,都是莽撞人好用,聪明人不好用。
与此同时,奉办处。
消息在传到王洛神耳朵里的差不多同时,也传到了宁未末的耳朵里。
因为林叶所在的那座府衙,根本就不设防一样。
门口确实有当值的悍卒,但这些人阻止的只是想从门进入府衙的人。
那些修为强大的高手,他们在距离远的地方足以窥探。
“大将军他”
须弥翩若看向宁未末,压低声音说道:“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宁未末点了点头:“是。”
须弥翩若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我们是不是在适当的时候,劝劝大将军。”
宁未末道:“现在哪有什么适当的时候,最适当的时候是大将军回歌陵之前。”
须弥翩若听到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色看起来格外难看。
那人到近前后,俯身对宁未末说道:“宰辅大人,大将军林叶他他,他”
宁未末一皱眉:“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那手下人说道:“是,是大将军林叶他下令手下将军焦天宝,带兵又去了国库,说是要调查国库历年的存档卷宗。”
宁未末听到这没忍住,猛的站了起来。
“这过分了。”
宁未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很为难。
为难在于,他得过天子授意,林叶回歌陵就是要闹个人心惶惶,他不得干涉。
为难又在于,林叶这闹的不仅仅是人心惶惶,这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他给的借口是什么?”
宁未末回身问了一句。
报信的人立刻说道:“大将军派去国库那边的人说,经调查得知,殿下失踪可能是户部,兵部,串联贪墨的大案有关。”
宁未末一愣。
报信的人继续说道:“大将军的人说,根据现在调查出来的事推断,是殿下之前察觉到了户部和兵部有太大问题,要更为深入调查的时候失踪了。”
“所以大将军怀疑,是因为殿下察觉到了案情的重大,让某些人害怕了,也让某些人想铤而走险除掉殿下。”
宁未末听到这,气的一跺脚。
“这不是生拉硬拽吗!”
须弥翩若看向宁未末说道:“宰辅大人不信,我不信,满朝文武都不信可这种事,百姓们都信,大人你信不信?”
宁未末一愣。
他叹道:“是啊人人都是阴谋家,阴谋越大,就会觉得越是真的。”
须弥翩若又道:“宰辅大人莫不是忘了,在殿下失踪之前,正好是让陈微微去查了户部和兵部的人。”
宁未末又一愣。
他不是忘了,他只是太过震惊,也太过纠结,所以一时疏忽了。
须弥翩若道:“当时为了给朝廷造声势,殿下让上阳宫的大礼教查案一事,在歌陵城内传播的沸沸扬扬,那时候百姓们可都拍手叫好。”
宁未末默不作声。
他不知道说什么,林叶太狠了,太懂得利用人心了。
隐隐约约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宁未末想到了陛下。
隐隐约约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他脑海里陛下的那张脸和林叶的脸,竟是逐渐重合起来。
这脑海里的莫名其妙就浮现出来的一幕,把宁未末吓得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