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伙儿信了,陶睿那时候跳到野猪背上,把野猪扳了个跟头,听说他一个人还能打得过他仨哥呢,真看不出来,样子挺瘦的,居然这么有劲儿。
大家惊叹之后纷纷遗憾,要是陷阱啊、窍门啊,还能琢磨琢磨,这弹弓打的他们不行啊。打麻雀都不一定能打下来呢,更别说兔子啥的跑得那么快,甚至他们都不一定能找到,有时候转悠半天还是空手而回,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地里上工。
不过大家心里的嫉妒不舒服都没了,同人说起的时候还添油加醋的,传开之后已经变成陶睿天生神力了,也不知道是谁吹的。
梁玉馨偷偷对陶睿竖了个大拇指,一场小风波就这么提前消弭了,轻轻松松解除了隐患。
人的嫉妒心真的挺可怕的,哪怕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会弄陷阱打猎,别人不会,都要说你藏私不乐于助人。时间久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但天生力气大就不一样了,没什么好说道的,反而容易让人佩服羡慕,乐呵呵地交好。
梁玉馨真觉得就算她做过女皇,当过首富,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在不同的环境用不同的方法,就像这个世界,她就没有陶睿那么游刃有余,顿时对陶睿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
陶睿在灶台边烤麻雀,锅里也熬了汤,转头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小声说:“我第一次注意你,就是你掀开车帘看见我那次,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突然就缩回去了,弄得我一愣。我当时就想,这个公主看我的眼神怎么跟粉丝似的?”
梁玉馨脸红了起来,也想起很久之前那件事了,她当时在马车里懊恼很久来着。
现在成了夫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她挪挪小板凳紧紧挨着陶睿,也小声说:“那不是觉得你厉害吗?你在哪都厉害。”
陶睿笑着拿出一个麻雀,撕下肉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媳妇儿尝尝。”
梁玉馨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好吃,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馋。天天就想着吃了。”
陶睿听得直笑,在这个年代谁能不馋啊?不过看到媳妇有这么多新奇的体验,还觉得来得挺对的。
宋灵芝在窗口看到他们两个紧紧挨着说笑的样子,叹口气,对陶贵说:“这院子里啊,只有他们小两口处得好了。当初我对这门亲还有点不愿意,现在看,还是老五眼光好,会挑媳妇。哪像那几个,动不动吵架,有时候还打起来。”
陶贵抽着烟笑,“行了,别管他们,过得好赖也是他们的日子。”
宋灵芝白了他一眼,当爹的就是不知道操心。不过还没等她多想,陶睿就进屋来了,给他俩也送来两只烤麻雀。
这东西肉特少,但胜在烤出来滋味儿不错,两人见儿子时时想着自己,不自觉就笑了。晚点还喝了汤,真是自从分家后,他们老两口都天天吃上好的了,吃得还比以前饱,全是小儿子孝敬的,不对这个儿子好都不行。
宋灵芝得了空就做出两双鞋来,她做了这么多年,做得比买的还舒服呢,给陶睿和梁玉馨一试,大小正好。陶睿和梁玉馨那是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哄得宋灵芝心花怒放,觉得干啥都不累了,恨不得再给他们做点啥,连刷碗都和梁玉馨抢着刷。
薛金花看见了,忍不住和陶东说,“瞅瞅你爹娘那个样,谁家老人不帮衬老大的?他们呢?见天儿吃好的,不见给咱儿子喝一口汤,就算陶睿小心眼不给,他俩自己的东西也不拿出来疼孙子?难不成还全留着以后给陶睿的娃呢?
这又是做鞋又是刷碗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偏心。”
陶东看她在屋里摔摔打打的,很是心烦,又埋怨二老,出门看见宋灵芝连个招呼都没打,看都没看她一眼。
宋灵芝一愣,反应过来顿时气得够呛,回屋就骂老大不孝。
陶家现在简直就是暴风雨之前的沉默,互相的不满都压在心底,要说无忧无虑过日子的恐怕只有陶睿和梁玉馨两个人了。
陶睿抓了野鸡,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又要炖鸡,没想到他还一大清早跑镇上去买了排骨。为了炖这个菜,上午都没上工。
其他人上工,几个孩子先回家了,闻着锅里的香味儿就围在陶睿身边不肯走。老大家的孩子在旁边说:“小叔你就给我一块儿呗,我爹说了,你不给就是你小器!”
老二家的猛点头,“我娘说你没人性,连亲侄子都不照顾。”
陶睿翘起二郎腿,凳子翘起一半,靠在墙边上晃悠,一点不在乎,“知道小叔没人性还过来干啥?找挨揍?你们是不是傻?当面说我坏话,还指望我给你们肉?”
几人眼珠子一转,立马把爹妈卖了,“不是我们说的!都是大人说的,你也是大人,你得疼侄子!”
老二家的大虎小虎看他还是不动,直接往地上一趟就开始撒泼打滚,“我不管,我就要吃肉!你不给我就不起来,我也不让你吃!”
陶睿伸出大长腿轻踢了他们两下,“赶紧滚蛋,跟我这耍什么赖?”
外头正好有来找孩子们玩的小孩儿看见了,连忙跑去地里,冲着陶东他们就大喊,“你们快回去啊,陶小叔踢你们孩子呢,大虎小虎都躺地上了,柱子栓子也在旁边呢。”
王雪梅立马变了脸,“啥?那混蛋玩意儿踢我儿子?陶南!陶南你在哪呢?快跟我回家,这回我说啥都要跟那混蛋算账!”
薛金花也跑去拉陶东,气势汹汹的,还不忘对别人说:“老五就是个不学好的二流子,装几天样就露馅了,欺负侄子他也好意思,不着四六的玩意儿!今天谁也别拦着我!”
陶东皱眉说了一句,“太不像话了,爹,娘,你们今天可不能偏心他。”
大概是不满压抑得太狠,一下子有了突破口,他们几个都仿佛找到了宣泄的理由,潜意识就想抓住这个机会,赶紧洗白自己,把陶睿踩下去。毕竟他们早已是对立面了,陶睿好他们就不好,陶睿不好了,他们才能好。
陶贵和宋灵芝当然也变了脸色,还是梁玉馨在旁边笑着安慰他们,说:“睿哥不可能干这种事,就算小孩子不懂事干了啥,睿哥顶多也就是揪住大哥他们揍,哪能揍孩子呢?”
陶东几人瞪了她一眼,脸色更难看了。她这话还不如不说,这不是骂他们干不过陶睿吗?
王雪梅指着梁玉馨就骂,“敢情打的不是你儿子,你还能笑得出来,有你这么当婶子的吗?我看陶家弄成这样就是你撺掇的,你个搅家精,一嫁进来就害我们分家……”
梁玉馨才不吃这亏呢,当即纳闷地打断她,“二嫂你们不是说分家很高兴吗?因为几兄弟都独立了才分的家啊,咋来怪我了呢?难道你们是因为不满才分的家?不满啥?以前都好好的,我结婚的时候就不满了,不满我们结婚花钱了?
二哥当着记分员会加减法吧?这是算不明白还是冤枉人呢?睿哥就算一年挣五十,这些年也攒出来结婚的钱了,你们咋不说自己分的都是大屋呢?欺负我没娘家撑腰呢?”
平时梁玉馨在院子里不怎么说话,三个妯娌还以为她性子软呢,怎么也没想到刚开头,她就连珠炮一样地怼回来,直接把和乐分家的遮羞布都给揭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恍然大悟,就说当初陶家分家有点怪呢,结婚当天就分,还说是因为几个儿子都成家了。原来是哥嫂对陶睿花的钱不满呢,可陶睿都二十了,干活儿这么多年,就算偷懒一年也能挣五十了,他自己一个人又不花啥,结婚就算花了二百多,也不算占家里便宜,这是哥嫂想占便宜吧?
还有那陶南,一个记分员,居然这么算计,不会把他们的工分记错吧?
陶南见势不对,忙拉住王雪梅,焦急道:“吵什么?快回家看看儿子。”
王雪梅反应了过来,“对对对,梁大丫,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两口子!”
几人迅速往家里冲,陶家其他人和乐得看热闹的一些人也都跟上了。王雪梅离得老远就开始喊,“陶睿你给我住手!放开我儿子!”
结果一帮人跑到陶家门口全傻眼了,谁说的打人啊?小虎和栓子那不是坐在灶台那烧火呢吗?手里还拿着排骨啃呢。
再一看,老三家的小闺女拿抹布给陶睿那屋擦门呢,另一手里也握着一块儿排骨,没舍得啃,放在嘴里尝滋味儿呢,看见他们这么多人来,还吓着了,急忙把排骨背到身后。
这时外头又响起稚嫩的声音,“让让,让让,都堵我家门口干啥啊?别碰洒了我们的水啊!”
大家回头,就看见大一些的柱子和大虎一人提了半桶水,小心地往院子里走,顿时都有些疑惑。陶睿没打孩子啊?孩子还吃肉呢。
大虎看见爹娘了,一脸纳闷,“娘,你们干啥呢?”
王雪梅这才回神,立马拉住他上下打量,大嗓门地问:“你小叔是不是打你了?打你哪了?快告诉娘,娘给你算账!”
大虎咋呼地叫起来,“别碰我别碰我,我的水都洒了,我给小叔打的水!”
薛金花也看见柱子打的谁了,立马指着陶睿骂:“好啊你,我儿子才几岁,你就使唤他打水,你自己是瘫的?”
白雪梅也道:“大虎你打水干啥?你傻啊?他凭啥使唤你们干活儿?是不是吓唬你们了?”
大虎胆子大,白了他们一眼,往院子里走,“你才傻呢!你叫我跑小叔屋里拿肉吃,丢了脸还打我出气。又叫我躺地上打滚,我告诉你根本没用。我小叔说了,偷鸡摸狗恶心人,好好干活儿就能换肉吃,还是光明正大的吃!”
他把水放到陶睿指定的地方,笑嘻嘻地跑到陶睿面前伸出手,“小叔,我的肉呢?”
陶睿也笑起来,把碗里晾好的排骨拿给他,拍拍他的小肩膀夸道:“不错,是个小男子汉!”
大虎顿时得意地抬下巴,一边啃排骨,还一边跑到王雪梅面前求表扬,“娘你看我多聪明,堂堂正正地吃肉,都不用怕别人看见,痛快!”
白雪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儿子才几岁大,缺心眼的不知道在外人面前给她留面子,啥都往外说,她现在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陶南更是脸色难看,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官,干干净净地不用下地干活,今天却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别人也全懂了,什么陶睿把孩子打趴下?根本是白雪梅教孩子撒泼打滚要肉吃呢。这种孩子最讨厌了,有时候谁家做了好吃的,就有这种熊孩子上门要,给吧,舍不得,不给吧,面子不好看。
今天看见白雪梅这样,真是痛快。瞅瞅陶睿多会教孩子?想吃肉就干活儿,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哪像他们,教孩子偷鸡摸狗,也不怕教出祸害来。
五个孩子都高高兴兴地吃肉,还跟陶睿说想再干点活换肉吃。
陶睿笑着答应了,看看陶家那些人,慢悠悠地说:“那你们长大了可得孝敬小叔啊。”
“肯定的!我对小叔肯定比亲爹还亲!”孩子们抢着表态,陶家人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