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话还没说明白,那边太子已得到皇帝的恩准,选霍行深协助太子妃推广新法,等礼亲王和中书令几位回过神,这件事已经定下了。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修缮律法是大事,将耗费大量人力财力,轮到太子妃推广新法至少一年半载,在此之前,什么人来主持修缮尚未定下,就应允由太子妃来完善之后的事宜,是皇帝对此事的决心还是敷衍,至少眼下还不好判断。
消息传至东宫,太子妃正会客,从苏尚宫口中听闻后,也未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直到前来做客的皇姑离开,陈茵才又召来苏尚宫问,大殿上的事是否当真。
刚好太子退朝归来,她飞奔至宫门下,项景渊眼含笑意,嗔道:“跑跑跳跳,很是不稳重,叫母妃见了如何了得?”
陈茵兴奋而忐忑地问:“殿下,当真吗?父皇答应了修缮律法,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不敢信,殿下……”
项景渊道:“君无戏言,家国大事岂能儿戏,那十一桩惨案,令父皇变了脸色,恐怕好些事父皇并不知晓,自然不是父皇昏庸,而是各地粉饰太平,他没有震怒追责,底下那群人已经该给你磕头谢恩了。茵儿,接下来要选拔人手参与修缮律法,他们将奔赴各地调查,前前后后数月半年乃至一年不等,期间朝廷还会发生无数的事,我和父皇若有顾及不到的,你千万不能误会,只要有人在做有人坚持,这件事便荒废不了。”
陈茵退后半步,郑重地行礼领旨:“臣妾绝不辜负殿下厚爱,此生与殿下一起,守护天下子民。”
项景渊轻轻一叹,挽过心爱的人,并肩往内殿走去,说道:“你我之力,穷尽一生也不足以守护天下百姓,但我们至少能做他们的信仰,让他们相信国家、相信朝廷。”
陈茵内心澎湃,紧紧抓住了太子的手,她爱慕的人从来都没变,在她年幼时就认定自己要嫁项景渊,恰恰因为同样年幼的他,已经心怀天下。
这话说来似乎又空又假,可出身权贵,比起人心冷暖更早明白皇权地位的他们,所想所思从来都不会是明天吃什么,而是天下。
相同的话,七姜也曾对大夫人提过,她并不是生来就争强好斗,并不是生来就觉得天下女子可怜,要为她们振臂一呼,在此之前,纵然有这些念头,她更在乎的依旧是田里的庄稼、家里的存粮,是踏入京城,是穿上绫罗绸缎,是衣食住行有了张嬷嬷为她张罗,她才开始思考更多的事,才利用自己飞上枝头的机会,去为受苦受难的人奔走。
今日谪仙居的课堂上,得到展怀迁传回的消息,说皇帝答应了太子妃的请求,之后会着人修缮律法,并委任太子妃届时向全国各地推行,欢喜高兴之余,七姜捧着怀里的书说:“我会给我哥写信,一定好好供养侄儿们,不论男娃女娃,都要读书明事理,若能科考当官,自然是他们的造化,但他们若能当个好官,就是百姓的福气了。”
大夫人温和地笑道:“我这么多年在惜园,无处花钱,朝廷俸禄几乎没动过,也是攒了不少的一笔。姜儿,不如你拿去,在你们村里修一所学堂,让村里的孩子有书可念。”
七姜不禁站了起来,玉颂赶紧来搀扶二嫂嫂,高兴地说:“嫂嫂,我记得你和大姐提过这件事呢,可你不愿花家里的银子。”
七姜点了点头,说道:“娘,这是您的俸禄,我不能要,我会好好攒钱好好营生,我的俸禄也花不了多少,都攒着呢。”
大夫人笑道:“就不能以我的名义,做积德行善之事,我这辈子也算有一件功德了。”
说着话,便命梁嬷嬷去取,那么多年的俸禄,自然不能真金白银地攒在家里,往日都是梁嬷嬷打理,她拿来账本和一匣子银票,笑着说:“奴婢年纪越来越大,眼睛也有些花了,偏偏夫人不爱打理这些事,少夫人,往后夫人的账要不就你来管,奴婢能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