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顽皮孩子,欢喜的睡不着觉,又不敢睁开眼睛,眼皮掀着点薄缝,悄悄去看宝如。她两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见他望着自己,立时两眼怒圆的一瞪,尹玉钊欢喜的像个孩子,满心雀跃说不出来,赶忙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尹玉钊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睡饱了之后,尹玉钊长长伸了个懒腰,趴在床上望着宝如:“李代瑁要动顾氏了吧。“
宝如早知他在荣亲王府有眼线,笑道:“我们府中的私事,关你什么事,既你睡饱了,我也该走了。“
尹玉钊道:“我这里有个苦主,等顾真真倒台等了多年了,我曾受过她一饭之恩,无以为报,你将她带入王府,替她了个心愿,叫她再见顾真真一面,如何?”
其实并非一饭,而是一奶之恩。尹玉钊流恋过的奶妈太多,吃过的奶也不计其数,那个苦主,是顾真真的旧仇人,亦是他奶妈中的一个。
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个理儿。曾经每个人一脚,要踩死赵宝如。如今每个人一脚,要准备踩死顾氏,势便是如此,尹玉钊当然不会放过讨好宝如的机会,适时的,给出临门那一脚。
这番与尹玉钊的见面,宝如倒是颇为开心。
回府的时候已经掌灯了,恰老太妃来请,宝如也暗猜今夜有事发生,就直接到了盛禧堂。
顾氏做为长安第一贤妇,在李纯孝等人的心目中,份量太重。李代瑁若想废妃或者休妻,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会激怒这些老儒们的。
李纯孝大宴门生,借助女儿的订婚酒给顾氏造势,还请了十个大儒躲在竹林子里等着给顾氏写传立记,也难怪李代瑁一直在犹豫。
老太妃道:“你爹打杀了清辉堂所有的仆妇们,方才还说让我把一家子的人都叫到盛禧堂来,今儿晚上他下朝之后有事要说,我猜着估计是要休了你娘,宝如,你是咱们家的长媳,告诉会儿你爹来了,你劝劝她,如何?”
宝如自然只有装傻。
正说着,李悠容进来了,见屋子里也没有丫头伺候着,自己捡了张椅子坐了,拉着张脸捧着胸口,恨恨道:“要休便休,我是没意见的,我估计我二哥也没意见。我娘与我爹十来年的怨偶了,分开又有何不可。”
老太妃道:“这叫什么话?天下间那里有劝父母合离的。”
悠容冷笑:“既两看相厌,为什么不分开?难道母亲稀罕个王妃名头么?若是那般,何不保着名头,到庙里去修行,若她果真去,我陪着她去。”
老太妃多年的涵养,叫孙女几句冷冰冰的话给顶起了怒火,拍着桌子道:“你娘嫁过来二十年,她生了你们三个,一手带到大,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怎能也说这种话?”
李悠容捡起个摆在桌上的如意摆件砸在地上,怒吼道:“奇了怪了,她有带过我一天吗?小时候我生了病,难受的要死,想要叫她抱抱,她都不肯,怕我要吐脏了她的衣服。
只会说,奶妈,快把她抱走,快抱走。一手带到大,真真笑死人。”
老太妃手抚着额,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李悠容兔子咬人一般,发起火来没完没了:“果真贤良淑德,笑话。青蘅怎么死的?说二嫂放印子钱的事,您也知道是她栽赃二嫂,可您一句话也不说,替她瞒着,如今还敢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