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情(2 / 2)

“沈珏这一卦我帮你算过了,他比你大七岁,两家关系又曾经那么好,他几乎是看着你长大的,多少能产生出一些兄妹情吧,你让一个男人爱自己的妹妹,他下不去手。他出国这么些年,回来也没有对你有眼睛一亮的感觉,基本上你就是被定型为他妹妹。你再想想他那工作环境,大学老师,想想都是道德感很隆重的职业,我觉得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何况他从来没有对你示爱过对不对。”黄允振振有词的分析,句句属实,可是现在的我宁可他像刚刚那样对我来点不着边际的打击讽刺。因为如果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我和沈珏的关系更加没有希望。

“好了,你就当我死心吧。”

“沐沐,你这颗心吧,木头做的,不使劲扎一下,就安于现状,错失良机的人其实是你。这个世界上男追女的表象下面,大部分时候都是女人先抛的橄榄枝。”黄允总是觉得我在面对和沈珏的关系的时候很木讷,不懂得让他看到我可爱我好我漂亮。可是我的心如果真的是木头做的,为什么下雨的时候我的心没有潮湿,天晴的时候我的心没有雀跃,让我潮湿让我雀跃的只有关于沈珏的一切呢?

在这种时候也许正因为有黄允,给我“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种友情,让我觉得没有陷入自哀自怨的境地。木头嘛,待我把自己雕琢成一个圆润美丽的形状时,一定能找到一个正正好好的胸怀去跳动。

晚上黄允继续约我喝酒,“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嘛,一切都在酒里。我们喜欢到嘉里城一家鲜啤店喝酒,口味多,在我们各自有烦恼的时候,来一杯,借酒装愁,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如果真论烦恼的话,我觉得黄允比我烦恼多了,他的伴侣,我从来没有见过,是他的大学师弟,两人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明确关系。师弟是从内陆的小县城来的,他尝试让父母理解自己的取向,结果全盘失败了。于是两人背负着强大的压力继续在一起,而师弟表面上还要装作自己已经通过“心理治疗”改变了取向。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不开心?”我问黄允。五百毫升的酒上来以后,黄允没有几口就喝完了,完全不是平时的作风。他都没有心情跟我谈品位了,这就代表他心里有事。

“他家里最近逼婚。”我这才发现黄允眼睛里布着血丝。他从不跟我说伴侣的名字以及太多的细节,我也只等他说才陪他聊。很多人对同性恋充满了好奇,而对他们来说伤害往往根源于这种好奇——因为他们和我们大多数人不一样,也因为他们很难被社会主流价值观所接受。

可是正因为我面前活生生的有这样一个朋友,我根本不忍心对他八卦,尤其是当我知道这种好奇可能激起朋友的伤痛的时候。我知道他们几乎不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很难对自己的朋友大方的聊起明明让自己深爱的另一半,更不要说得到父母、朋友、社会的认可。对我来说,无论黄允交往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他都是一个专情的好男人。

“那你们商量出什么解决方法么?”我半晌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有的时候我就是这般男性的思维,找解决方案大过疗伤安慰。

“可能考虑找个人假结婚,但是会有一些财产公证之类的问题,不谈了。”黄允再度喝完第二杯酒,他不想说,我就陪他静静的喝酒,既然我也想不出解决方案,能做的只有支持和陪伴。有的时候我不能理解称之为“父母”的这种生物,说只要孩子幸福,其实变着花样要孩子去成为社会认可的成功成材,多么自私而可怕。

这时候黄允的手机响了,他温柔的说了安慰的话,最后说:“没事,你不要担心,我马上回来。”我想如果他伴侣的家人看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在乎着他们孩子的情绪和感受,他们还会如此反对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因为太多父母以爱的名义去绑架子女。

黄允跟我抱歉然后匆匆告辞以后就走了,本来也是这样的“好兄弟”,我不是需要他去应酬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