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8·茶道(6)(2 / 2)

师兄他会读心 桃之幺 9659 字 2023-05-16

回到科荟,这一次苏漾直接带着柯顾顶着快下班的众位同事错愕的目光冲进了齐伊的办公室。

是的,齐伊的办公室。

是因为苏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或者说一个细节。

齐伊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书柜,上面有很多很多的书,书柜上还有小的标签。那时候苏漾扫了一眼,只是以为是碰巧,但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碰巧了。

不顾其他同事的阻拦,苏漾推开齐伊的办公室。在齐伊的抽屉里找到了休息室的遥控,按下遥控,休息室的门也就开了。

苏漾直奔书架,指着书架上的标签回头跟柯顾说道:“你看,里没有A字打头的书。标签都是从B往后排列的,但是,我记得有一本书非常非常特别。”原本不觉得特别,但是当乔安·金的密码逐渐暴露之后,就变得分外特别的事情。

他合眸回想着,回想着之前这个休息室的每一个细节。

“在这里。”苏漾伸手指向了床头柜,但遗憾的是,那里空空荡荡。

有人拿走了?是谁?是齐伊?还是乔安·金?

找了一遍书柜,苏漾却一无所获,额头沁出了汗珠,如果那本笔记本在这个关头不见了,恰恰说明它的重要性。

正焦急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是苏漾的一个女同事。

“你们在找东西?”

苏漾点点头。

女同事有些为难,因为苏漾实在是来势汹汹,外面已经有同事把保安叫上来了。

“齐伊姐昨天没来上班,但是昨天早晨,还没上班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把桌面上她整理出来的东西放到你抽屉里,而且务必要保证东西是你亲自拿走的。我早上没跟你是因为齐伊姐后来不是来吗?我以为她跟你说了,不知道你现在找的是不是她要给你的,在你工位的最下面的抽屉里,牛皮纸包好的,我也没有打开过。”

苏漾眼睛一亮,他和师兄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个齐伊特地留给他的很可能就是那本消失的笔记本。

离开齐伊的办公室,让他俩哭笑不得的是,办公室闹哄哄的,保安都惊动了。保安上前,严肃地问道:“你是公司的实习生?为什么要擅闯秘书长的办公室?还擅自带外人进入公司?”

随后又看向柯顾:“你又是谁?”

苏漾刚想拿自己证件的时候,却被柯顾拉住了:“你叫朗鸿来。”

保安脸色变了,大概也知道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可卡在这个地方,他也必须核实柯顾的身份,当下通过对讲机联系保安队队长。

苏漾不是很明白柯顾的用意,但却被柯顾推了推背:“去拿东西。”

“嗯。”苏漾一溜烟小跑回了自己的工位,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抽屉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看不见里面的东西,是被牛皮纸包住的,感觉也并不只是一本书。

正当苏漾起身想走的时候,有人说了一句:“保安,身份没核查清楚,就让人带文件走,我们这里是秘书室,很多关键机密的文件,出了事谁负责?”

确实是这样,苏漾本来就是个实习生,众人接触的时间也很短暂,虽然最开始几天看上去是个很肯干活的男孩,但是这几天他的形迹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然也不能够全然相信,所以这个人说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复合。

之前开口的那人又放缓了语气:“小苏,我们也不是为难你,只是你们招呼都不打直接闯了办公室,真出了事我们也担不起,你拿的东西也让我们看看,确定没问题了对谁都好不是?真要是丢了什么,你这边一走了之,到时候反而是你百口莫辩。”

这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却让柯顾的目光略微沉了沉。

“检查不是不行,但是把我们说成是小偷。”柯顾神情变得倨傲,冷笑了一下,“不能因为师弟是实习生就这样欺负人,调监控吧,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蛮横无理。”

保安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但是都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调监控好了。

很快,保安通过一部笔记本连接上了这个办公室的监控,从其他人说的大致时间往后看,很快就看见了柯顾和苏漾的身影。很遗憾的是,他们进来的动作确实很粗暴,直奔齐伊的办公室。

有人得意洋洋地看向柯顾,这些人倒不是对苏漾有什么意见,只是刚刚柯顾的语气太惹人恼火了,现在可好,打脸了吧?

柯顾突然开口:“暂停一下。”

保安条件反射按了空格,反应过来后有些懊恼,他又不是自己领导,怎么就突然乖乖听话了呢?

“往前倒五秒,再播放。”

脑子抗拒了,但是手却不听使唤,视频倒回到了五秒钟之前。

也就是苏漾柯顾闯进大办公室,跑到齐伊办公室前打开门把手的同时,角落里有个人豁地起身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提出了叫保安,不能让他们离开的意见。

这个这个人非常碰巧地就是现在阻止苏漾带走东西的人。

柯顾抬头,一步步走到这个人的面前。这个人年纪看着三十左右,削瘦的脸颊上凸的颧骨,嘴唇和唇周都起了皮,是一副刻薄的长相。

这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拿桌面上的手机,但是有一双手比他更快,抓住了他的手机。

这个动作就像是引线,点燃了这人心头的愤怒以及恐惧。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想干什么!”

柯顾笑了:“你进科荟多久了?两年有没有?”

“他确实进公司两年了。”有人看不下去了,给那人解围道,“他确实严谨了一点,但也是为了公司好,刘前也没有恶意,他以前就很关心齐伊姐,难免激动了一点。”

职场就是江湖,有人不长眼往枪口撞,可更多的是聪明人。从柯顾开口直接喊朗鸿的名字,就猜到他来头不小。而且公司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最近高层可能有大动作的事很多人也都知晓了。

说话的人是好意,但这个好意在柯顾和苏漾这里却变成了刘前的催命符。

苏漾彻底明白了师兄的用意,不让他自亮身份是觉得这事这么快惊动保安不合常理,也是想到了更深的一层,他们对这个本子有兴趣,会不会也有人有兴趣?乔安·金会在安插成梦云,难道不会安插其他人监视吗?尤其是在齐伊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

所以柯顾用激将的办法调出了监控,为的就是看众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这个人露出了马脚。

“关心齐伊?”柯顾扬起手机,“怎么关心的?记录下她的一举一动发给你的老板,乔安·金?”

刘前脸色惨白一片,脑子都懵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明明,明明是他要拦下他们的?怎么变成自己被拷问了?

柯顾说的这句话,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没弄明白。

但刘前却是明白的,这一点他的表情将他出卖得明明白白。

“看来你要跟我们走一趟了,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我押着你走?”

刘前闭上眼睛,用干哑的声音道:“我跟你走。”

此举正合柯顾的意,他现在还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无论是警察还是科荟的少东家,至少在他没有把乔安·金插进来的人清理完毕之前。

他们到现在也发现了,乔安·金的整个关系网或者是下属网,并没有很严密,彼此之间的沟通以及信息交换也没有很顺畅,所以他们很多次行动能这么顺利就是抓住了这样的空隙。却也验证了阮翰音的说法,卡厄斯是苦恼了国际刑警很久的一个组织,但乔安·金仅仅只是一个高级骨干而已,绝不是这个严谨组织背后的头目。

乔安·金更像是个独行侠,用金钱和人格魅力笼络住了一群人,他也满足这样的相互吸引,可悲的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走吧。”

朗鸿这个时候也闻讯赶来,苏漾轻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朗鸿明白轻重缓急,没有解释两人的身份就让保安放行。

很快,科荟有一个英俊帅气的关系户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科荟。

不过比起这些八卦,柯顾和苏漾更在意的是面前牛皮纸包住的物件。

特案组的办公室里,苏漾将牛皮纸打开,里面是一沓东西,有信件有病历还有本子。

而纯白的本子封面上,是一个大大的——A。

作者有话要说:3200+

之后想写几个番外,写写少东家在公司和世家中的艳遇【bhi】和打脸

努力将这个案子在本周完结,握拳~

这个故事看上去比较复杂,其实是因为故事很多,乔安·金玩弄的是人心,利用的也是人心,所以故事比较多。他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弄到一个长期饭票供自己花销养人搞研究。但是没想到长期饭票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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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逆行

翻开白色的硬皮本,扉页写着齐伊的名字。

再往后翻,竟然是齐伊的日记。

或者说被灌输的日记,日记的内容像是一个故事,不断地完善细节,不断地发展。

“很聪明的做法。”柯顾扯了扯嘴角,很无奈,当聪明人和坏人合二为一的时候,是他们这些当警察最头疼的时刻,“齐伊原本经历过精神治疗,本来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浑浑噩噩记忆模糊,乔安·金钻了这个空子,不断地在她的精神世界构造出新的故事,并且要求她记录下来。”

“渐渐的这个故事丰满了,而且是齐伊亲手写下的,也是她认可的。这样的情况下,齐伊哪怕想起来一星半点,可能也会告诉自己,这才是对的,之前的都是她的臆想。”

“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其他人是云里雾里跟着柯顾和苏漾的思路走,只有李肖然还保持着冷静的思考,并且提出了他的质疑,“我不明白乔安·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从柯耀庭的立场上看,乔安·金的行为是直接抹煞了他的存在,但如果我们从齐伊的角度或者是齐伊朋友的角度呢?”

“是不是乔安·金确实也做了一件好事?毕竟让齐伊走出了之前的困境。”

柯顾笑了,李肖然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的厉害不在于他有多高的学历,也不在于他有丰富的经验,也不在于他有多强的身手。他的厉害在于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够冷静下来。

甚至当周铖被当做嫌疑人牵扯进案子的时候,他都用他的大脑保持了最佳的理智,这是柯顾觉得李肖然最厉害的地方。聪明的人有可能冲动,可清醒的人可以一直保持明智。

所有人基本上已经放弃思考的时候,李肖然还在转动着他的脑子,把控着全局。

“你说的确实没错,构架记忆其实本身也是一种治疗办法,虽然备受争议。医生或是患者的亲友究竟有没有权利选择抹煞掉患者的某一段记忆?但不管怎么说,齐伊确实因为乔安·金的治疗好转了。不讨论道德问题,乔安·金的治疗如果停留在了这一步我觉得无可指摘。”随即柯顾的声音压了下来,话锋一转沉声道,“但他多做了一步。”

“哪一步?”

“他将齐伊的记忆剥离分列,留下了美好的,而将那些所有负面的回忆全部封存在了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位于齐伊大脑的深处,而乔安·金在那个房间的门上上了一把密码锁,一把只有他才知道的密码锁。””柯顾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A”。

脑子打结的众人突然如同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明白了乔安·金的手段。

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周身发冷,这一招说实话有够狠毒的。

心理医生的价值,很多时候就是陪聊,将患者说不出口的心结说出来,一一化解。堵不如疏,但乔安·金偏偏选择了堵,为的就是为自己制造一个武器,一个可以因为他的一句话瞬间被愤怒和仇恨席卷全身的武器。

这么一来原本可恨的柯耀庭却又显得格外可怜,被乔安·金这样的毒蛇盯上,还挟持了他在意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了,你们回科荟的时候,柯耀庭终于交代了那几具尸体的情况。”李肖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那几具尸体面具下的人柯耀庭说不清楚,但他知道是无名尸体带着人皮·面具,而那几张人皮·面具……”

李肖然说到这里顿了顿话头:“那几张人皮·面具,柯耀庭认得,全都是乔安·金在他这里认识并且产生兴趣的人。”

“产生兴趣……”柯顾挑起眉梢,“像他对齐伊那样,产生兴趣?”

“BINGO。”

实验品,这三个人都是被乔安·金挑中的实验品。

“所以这三个人很可能还活着,就跟柯建海一样。”苏漾摸了摸下巴,想明白了一些事,“乔安·金是在威胁柯耀庭,他在威胁他,如果柯耀庭不照着他说的做,那齐伊就是下一个人。”

“石念露,柯耀庭牵制住她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对柯建海下手,而石念露是他知道的乔安·金的人。”苏漾缓缓道,“也就是说,柯宅里的眼线不止一个,柯家还有乔安·金的人。”

抱着这样的疑问,一行人又回到了柯耀庭面前,谁知道柯耀庭却吐出了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答案:“我确实在盯着石念露,但父亲……我觉得他是自己主动配合乔安·金的。”

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就连柯顾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这么说吧……我不是什么好人,柯建海也不是什么好人,相比而言,柯顾,你是个好人。”

柯顾面对突如其来的好人卡,直接摇头拒绝了:“你想多了。”

“我说的好人,不是指天真无邪,我说的是,你不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柯耀庭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样评价他本来应该嫉恨的哥哥,“但我们都是,甚至坦白来说,如果不是乔安·金以齐伊做砝码,也许我们真的有可能会合作。我之所以让国际刑警介入,没有那么高尚的原因,一是因为齐伊,二是因为他在不断地敲诈勒索我,到最后他胃口已经大到整个公司了。”

柯顾皱起了眉头。

“不用皱眉,我就是这样的人,柯建海也是。”柯耀庭耸了耸肩,“我再说得直白一点吧,也许父亲想利用乔安·金达成某种目的,所以促成了这次的事情,或者说顺水推舟。”

不是吧……李肖然和苏漾纷纷看向柯顾,柯顾无奈地点点头:“父亲确实是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既然从头到尾都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齐伊发现你在处理带着乐蓉人皮·面具的尸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半晌,柯耀庭无奈一笑,兄弟俩的无奈竟然重合了:“你们要不要更聪明一点,对,毕竟那也是一条人命,我也不想见到这些无名死者就这么无缘无故死了,而且我是想小伊被牵扯到这件事来,这样可以借警方的力量保护她,乔安·金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肖然望天,这个心眼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回到办公室,苏漾记忆力好,带着大家把整个故事捋了一遍,也将彼此得到的信息进行了共享,许沁捂着脑袋喊头疼:“这也太复杂了吧,他们都想干什么啊?”不光是罪犯的目的他们搞不清,竟然连被害人的目的他们都闹不清了。

“不复杂。”李肖然敲了敲白板,拉回了纠结的众人,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这些和我们无关。”

随后李肖然的马克笔停在了白板中央画了几个圈,重重地圈住了乔安·金的名字:“我们的目的是抓到他。”

抓到乔安·金,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这些故事只不过为了帮助他们剥离掉案件外表的障眼法,直指案件的核心——心理实验。

“我想试试。”犹豫了良久的苏漾突然开口了,“也许我能找到乔安·金的落脚点。”

“那就兵分两路。”李肖然利落地布置着人员,“苏漾柯顾你们俩从心理学入手,其他人跟着我,我们整理这些人的口供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到乔安·金可能的落脚点。”

分到一组的师兄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齐伊。”

乔安·金在齐伊身上下那么大的工夫,自然不会单纯只是因为她是柯耀庭的女朋友,她身上一定有乔安·金更为感兴趣的地方。

虽然他们还没有发现这个特殊的地方,但他们完全可以反其道行之,通过齐伊找到乔安·金!

作者有话要说:立的fg一定不可以倒,这周要完结这个案子~~~~~~握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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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催眠(二合一)

“小伊,醒醒。”

齐伊听见了耳边朦朦胧胧的呼唤,但她睁不开眼睛,眼皮沉沉的,脑子里却是一个画面,自己躺在诊疗室里,头顶的环形灯亮得刺目。

她看见一个带着口罩的浅金色头发的男人,男人将口罩拉下,温柔地拭了拭她额头的温度,温柔地说道:“还疼吗?”

疼?

为什么会疼?

这么想着,齐伊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天旋地转,脑袋就像要裂开一样,她捂着头痛苦地挣扎着,哀求道:“我、我想死,你放过我吧。”

但是却有同样一道声音回应道:“你死了,最高兴的是他,你应该希望他死。”

可她不想啊,齐伊痛苦地摇着头,她不想,她不想那个同样也过得不轻松的人死。

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直到全身的骨头都在疼,而她已经虚脱无力挣扎的时候,她想,要不他们就一起死吧……反正活着也那么痛苦了。

她把这话说出了口,咻地,身上的疼痛突然间减弱了。那道声音带着笑意:“记住你现在的想法,A是完美,而他是你得不到的A。像我们这样的人,得到A是不可能的,但把他们拉下地狱,他就是你的了,你就得到了A。”

A。

一个恍神,齐伊仿佛觉得自己又变了一个地点,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推车上,耳边护士快速地用英语念着数字,她没听明白,只知道自己手上插着针头。

从白色的走廊到温暖的病房,应该是病房吧,齐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怎么在病房呢?她生病了?

病房……

似乎她记得之前生病的时候,她睡不着也不想理人,有人却在她身边一直给她念书,将她的烦躁抚平,可那个人呢?

那个男孩……其实已经不是男孩了,可他们结识于青葱的校园,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那样。

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看不见尽头,可却很温暖,不对,她胡思乱想什么呢?她身体一直很好,什么时候住过院?

那她现在呢?齐伊抬头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头,又看了看针头连接的吊瓶,她生病了?应该是吧,不然她的头为什么这么疼?

……

“我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她应该是动过颅内手术。”一直看着齐伊的洪冉对坐在一旁的师兄弟说道,惊讶地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怎么了?”

“能看出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吗?”

“这个。”洪冉看着她拍下的照片,琢磨了一下,“不是陈年旧疤,也不是新做的手术,看周围头发生长的长度以及伤口的颜色,得有个一两年了。”

时间对上了。

苏漾和柯顾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的惊讶。

“怎么了?”洪冉打破了他们的沉默,有些奇怪。

“倒也没什么。”苏漾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就是我们高估了对手的水平。”

这事确实有点尴尬,撇开立场,撇开道德,他们都觉得乔安·金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他和师兄都遗憾过,如果他要是走正途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心理治疗师,但是眼前的事实似乎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苏漾摆摆手:“没事,就是他这个手段太粗暴了,和我们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我明白了。”洪冉乐了,“本来是势均力敌,结果现在发现对手作弊了是吗?”

苏漾和柯顾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乔安·金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他可能是动用了外科的力量去改变齐伊的海马体。但是这是有很高风险的,手术带来的记忆丧失是可能恢复的,一旦恢复,谁都不知道记忆混乱的齐伊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反而纯粹的暗示可能带来的结果是更温和的。

不过这种情况下,苏漾的信息反而更足了,他们不至于连个半瓶水都搞不定吧。

洪冉看他们俩看向了自己,顺手将自己的发丝别到了耳朵:“需要我做什么吗?”

“冉姐能不能带着救护人员待命?但是中途不能进来,需要准备强效的镇定针以及束缚带。”

“没问题。”

等一切准备就绪,苏漾轻声道:“小伊,醒醒。”

轻唤了一段时间,齐伊的睫毛轻颤,终于睁开了双眼,她眯着眼睛,眼中流露出了茫然。

“苏医生……”

“我在。”苏漾轻声道,“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齐伊轻轻地点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但是因为脱力只能歪斜地半靠在墙上。

“我怎么了,这是在哪里?”

苏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拉了拉柯顾:“柯顾是我的同门师兄,是警察,但也是非常厉害的解梦师。”

解梦师·柯顾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齐伊点头,她当然知道柯顾是警察,但是解梦师是什么?她虽然疑惑,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本能中的礼貌没有让她出口质疑而是选择了聆听。

“你做梦了你知道吗?”苏漾循循善诱道,“梦是心之锚,你想摆脱现状,就要先了解自己的梦。”

“我确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齐伊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但是我已经忘记了梦见了什么。”

“所以才需要解梦师。”

柯顾开口了:“我猜测你的梦和病房有关。”

齐伊一惊,之前一直低着看自己手指的头猛地抬起,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

柯顾笑了:“我可以帮助你摆脱那些梦。”

“不需要摆脱。”齐伊摇摇头,坚定地看着柯顾,“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些梦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做那些梦,那些梦……是真实的吗?”

“可以。”柯顾身子微微前倾,将自己换到了齐伊视线范围最中央的C位,“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没有答案,没有对错,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可以了。”

齐伊点头。

“喜欢做梦吗?”

齐伊点点头:“喜欢。”

“都做过些什么梦?形容一下?”

“有好的,有坏的。”齐伊回忆着,“不过我的梦很少是天马行空的。”

“都和你的生活有关系?”

“嗯。”

“你可以给我描述一个你最喜欢的梦境吗?”

齐伊笑了,她回忆着:“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做这个梦,梦里我刚起床,裹着珊瑚绒睡袍,趿拉着棉拖鞋,我闻到了传来的味道……”

“是冬天吗?”

“是冬天。”

“什么样的天气?”

“有点冷,但是阳光很好,外面很安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吗?”

“好像……有噼啪噼啪的声音。”

“像不像靴子踩在枯枝上的声音?还是踩在雪地的声音?”

齐伊努力地回想,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这曾经的梦境。

“都有,我起床还去窗台看了看,地上都是白皑皑的,很漂亮。我还看见一个大叔,带着雷锋帽,手套塞在口袋里,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红薯。”

“你也一定很暖吧?”

“很暖,睡袍是珊瑚绒的,很舒服。”

“什么颜色的?”

“粉蓝色的,有一个白色的帽子。”

“有花纹吗?”

“口袋有一个小熊,是我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你闻到了什么?”

“我闻到了煎鸡蛋的香气,很香,还有热牛奶的香甜。”齐伊继续说道,“我扭开了门,门是铜色的,走到走廊上,走廊左右挂着我和妈妈的照片,走廊很短,很快我就看见了餐厅,餐厅没有人,但是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白盘子上放着抹了金黄蜂蜜的馒头片,边煎得焦脆的太阳蛋,有有一杯牛奶。这个时候厨房里还传来了,煎饺子的味道。我走过去,看见妈妈的背影,她穿着藕荷色的家居服,带着一个鹅黄的围裙。我站定的时候,她回头对着我温柔地笑了。”

“这个时候……”齐伊顿了顿,很久没说话的柯顾适时地追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吗?”

齐伊的声音欢快了起来:“有人叫了我名字,我看见了他,他穿着迷彩色的大衣,围着深蓝的围巾,是我送的。他冲着我挥手,叫我的名字。”

齐伊不停地描绘着他的梦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重新躺回了床上,而柯顾也渐渐减少了说话的次数。柯顾和苏漾对视了一眼,差不多了。

其实柯顾对齐伊做的就是催眠,只不过现在还在浅催眠的阶段,他想引导出齐伊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