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流语,流水的流,话语的语,是上一任流霜剑传人的大弟子。
我自小跟在师傅身边长大,一开始,我只有一个师妹,也是师傅收的徒弟,我们唤她沐娘。沐娘乖巧伶俐,学习武功很快,深得师父师娘的欢心。师父师娘就是叨念着,要是什么时候他们也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就好了。
过了几年,师父师娘终于得偿所愿,师娘生下了小师妹,师傅为她起名——流悦,流水的流,女为悦己者容的悦。一个粉团似的软绵绵的女娃娃。一双乌溜溜的杏眼,透着灵气,樱桃小口总是嘟嘟的,生气起来更惹人怜爱。尖尖小小的鼻子,娇俏顽皮。
我看着师妹一天天长大,从一个小团子,长成稍微大点的团子。小师妹小时候就像是我的小尾巴,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总是用软糯糯的声音叫着“师兄”,有时也会奶声奶气:“师兄要等等悦娘,悦娘长大了要嫁给师兄!师兄一定要成悦娘长大哦。”师父师娘每每听到都会哈哈大笑,而我总是红着脸,搔搔头发,期待的看着师傅师娘。师父师娘微笑着看着我,似是默许了一般。可是我明白,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做得数呢。
我同师傅师娘一样唤她悦娘。悦娘很爱食甜食,尤其是糖葫芦。有一次师娘做糖葫芦,悦娘一口气吃了十几颗。师娘不得已把剩下的都悄悄地藏在了房屋的高处。我陪着悦娘翻遍了家里每一个她能想到的角落,最后发现,原来糖葫芦被师娘藏在厨房屋顶的房梁上,可她那时的轻功还不太好。便拉着我的胳膊,撅着小嘴,央求我:“师兄,去帮悦娘把糖葫芦取下来可好啊?”一边说还一边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调皮。一个小男孩,哪里知道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只知道不能让心爱的小师妹失望。我施展开轻功,手脚并用的提师妹取下了糖葫芦,和师妹一起大快朵颐。可是没多久,就被到处找我们的师娘发现了。师娘气极了,罚我们双双在前厅跪着,不许吃晚饭。晚些时候,还是沐娘给我们送了一些肉包子,我们仨人围坐在一起,愉快的吃着一边给沐娘诉说着今天的经历,根本忘了被罚的事情。后来我们倦极了,就歪倒在大厅的地上睡去了。师父和师娘后来将我们三人都抱回屋内。
从此之后,悦娘就越发勤勉的练习轻功,而师娘似乎也看透了女儿的心思,变着花的做好吃的甜食,然后藏在角度刁钻的高处。悦娘的轻功也越来越好了,后山山林里的鸟儿没有什么是她追不上够不着的了。而联系的累了,她便会吵着让我背她下山,美其名曰的是练习我的平衡能力。
后来师门遭逢巨变,师父师娘双双离我们而去,就剩下我们是兄妹三人相依为命了。我的流霜剑也小有所成,唯有不断的将流霜剑的一招一式都尽数传给小师妹才能略微告慰师父师娘的在天之灵。
悦娘的手腕没有足有的力量,流霜剑的要义就在手腕的灵巧反转之力,若是手腕无力,那么流霜剑的威力就连普通剑法都不如。我不得不狠下心,用竹条击打悦娘的手腕,而她每每吃痛便会负气的扔下手中的剑,说我欺负她。我哪里舍得欺负她呢?我也只有不厌其烦地告诉她说:“悦娘,师父留下的流霜剑法,手腕力气要足,你若是练不成……”听我说这些,悦娘总是不耐烦,我也就不忍心再说什么。可是暗流的门主真的是不养闲人。流悦的武功不好,许多任务都无法完成。门主有些生气,要按门规处置流悦,我在听说了之后,赶紧去向门主求情,愿意以一己之身代替流悦受罚,无论多么艰险的的任务,都愿意去完成。而门主也乐得我变成一个勇猛无畏的死士,答应暂不处置流悦,但是他要求流悦必须快速的适应周遭的一切,变成合格的暗流成员。
而我,被按照门规代替流悦受罚后,已是半死半伤。从那以后,那个时时心疼师妹,爱护师妹的我,被藏进了我的内心。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对沐娘也对悦娘。只是希望他们快速的成长,能够在暗流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让门主赏识。每次对她们命令就是命令,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不该有的心痛。虽然我的心里每次都心如刀绞。
眼看着这些年,悦娘和沐娘快速的成长,一次次出色的完成门主交给她们的任务,我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所有承受的苦难。至少我们还能时常见面,至少她还是我的小师妹。
可是有一天,门主命人将我带到漆黑的大殿,语气毫无起伏地对我说;“流悦的任务有变,让她代替华杏儿去嫁给拜王,然后对拜王进行监视,拜王的一举一动让沐娘及时来报。”
听完门主的话,我面如死灰,忘记答门主的话。
门主这是在说什么?让我亲手设计,把心爱的小师妹送到别的男人的府里,嫁与他为侧妃!而且拜王冷峻狠厉,暴戾无情,喜怒全凭一时只好,那样一个无法捉摸的男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把师妹交付于他,更何况,师妹虽然能够十步一杀,但是她的心性还是个少女,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感情,如何跟男人周旋。我要如何完成门主的吩咐?
“怎么?是你不愿意,还是流悦根本没有这个没能力?”门主喑哑的嗓音想起,回荡在石壁上,撞击在我的脑海。
“能不能。能不能换个人。我们给那个华杏儿下蛊,她会完全的听从我们的命令的!”我急切的望着高高在上的门主,一袭黑纱把门主罩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冰霜般死寂的眼睛露出。
“放肆!”门主一抬手,我突然感受到腹部一阵绞痛,一口鲜血破口而出。门主背着手缓缓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