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队伍在驿站暂住,补给物品。彼时,拜呈正歪在榻上看着流悦神情恭谨的为他剥着核桃,流悦心里却早已是五味杂陈。师兄果真没有联系过她,连任务都是师姐代为传达,如今离城省亲,师兄可还知道吗?
“想什么呢?”流悦温婉一笑:“想你什么时候死。”拜呈并未生气,朗声大笑,流悦也跟着笑了起来,拜呈情难自禁伸出手想抚上流悦的面庞,却不曾想牵动了伤口,一阵刺痛袭来,晕了过去,拉开薄被,拜呈的伤口果然渗血了,似乎比早先更严重了些。更糟糕的是,拜呈发烧了,高烧,重伤下的高烧最是要命。
流悦尽量保持镇定,按住刚刚进门想要大声喊叫的春桃说:“吩咐下去,华庶妃早先受了轻伤,加上连日奔波,累及晕倒,拜王爷守候榻前,找个信得过的随行御医来。”才刚有动静人就进来了,果然是在监视自己。
春桃冷哼一声:“明明就是王爷重伤晕……”流悦眼神凛冽:“你要不想华府名义上的大小姐横死,最好这样说!王爷哪里重伤了?王爷轻伤,早就好全了,别忘了,我和华府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春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就是再不懂轻重,也不得不照着流悦的吩咐去办。
流悦等来的不是春桃,而是位神情冷慕,自视一方的侍卫,领着位有点眼生的郎中。“青影参见华庶妃,宋医师是王爷信得过的医者,王妃请放心。”流悦细细打量,心下了然,这是那天被拜呈甩来保护自己的侍卫。“春桃……”青影冷哼一声:“王妃的那位侍女?属下已经安顿好了。”“王爷重伤的事,不能传出去。”“属下省的,王妃只需操心王妃的那位侍女。”流悦不再吱声,以免打扰宋医师诊治。
宋医师诊脉换药后,流悦依旧不放心的加了句:“烦扰医师再开一份给女子医治风寒的药方用在明面。”宋医师点头,青影不免打量了流悦一番,看来她真的不似传闻中的无脑骄纵。送走宋医师后,流悦不敢离开拜呈一步,生怕再遇上什么变故。青影就守在门外,她一出声就能叫到。
流悦给昏迷中的拜呈又换了一次帕子,用宋医师留下的药水给他擦拭着脖颈脸颊,说是可以帮着降温。流悦也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人的容貌,往日里冰冷的眼眸如今安稳的闭着,似是梦见了什么,紧皱着的眉头,瀑布般的墨发平稳的垂在两侧,流悦鬼使神差的抚上紧皱的眉头,内心生出了一丝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情愫。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流悦惊得慌忙收了自己的手,强装镇定:“你醒了。”拿了手边的玉瓶,倒出一颗药丸:“宋医师给留的药,说是有助于你的伤。”拜呈服了药,静静的望着面前眼波似水的女子,“是不是只有我伤了,你才会这么温柔待我。”流悦面色微红,故作镇定的道:“胡说什么呢,重伤的是华庶妃,拜王爷安然无恙。”拜呈目光如炬,这个女子似乎真的和传闻不一样。
“你为什么那么痛苦?”流悦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你……你梦见了什么?那么的……痛苦?”拜呈静默,流悦被盯得有些难受,开口道:“不愿意说便罢了,你好好歇息吧,青影就守在门外,我就在那边的美人榻上,有事叫我。”流悦起身,衣襟被轻轻拽着,不解的回头。“你坐下,我就告诉你我梦见了什么。”流悦忽然很想探究这个男子,静静的坐着,床榻上的男子墨玉般的眼眸开始变得空洞,薄唇轻启:“我梦见了……我的童年。”
流悦脊背一阵阵的发凉,究竟是怎样的童年能让这个目空一切的男子紧锁着眉头,在睡梦中也难以不安稳,甚至流露在脸上的……恐惧?冷冽?流悦分不清也看不透,拜呈的声音再次传来了:“我降生时曾是最受宠的皇子,照顾我的奶母说,我的母妃是这六宫中最美的女子,父皇也最喜爱她。我自小就没有见过母妃,同当时的太子一起养在皇后的膝下。渐渐的,父皇看我的眼神变了,父皇开始不喜欢我了,不过还好,我还有太子,还有皇后。”
“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是在母妃的忌日,我四岁的生辰,父皇怪我没有心肝,只顾庆生没有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