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盏离职的消息,在圈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以当初挖她墙脚却没能挖动的数家影视公司为首,人事与高管的朋友圈热闹得几乎要开香槟庆祝。
某家影视传媒:“最近上热搜的那个制片人,老板曾经十分看好,不止开了高薪,还允诺了别墅豪车,结果愣是没挖动。也不知道我家老板现在还觉不觉得可惜……”
某家影业:“这几天的热搜真是腥风血雨,好同情这位制片,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没跳槽没墙头草,一心一意辅佐公司上市。我起初还以为某灯的条件有多好,得知只有一点股份的时候,除了佩服还是佩服。本想看一朝君子一朝臣的深情戏码,结果某灯自己不珍惜,半路就拆了我CP。”
当然,更多的是落井下石的——
“当初太高傲,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墙倒众人堆,挺活该的?”
“之前拒接拉黑那一套骚操作我至今没忘,现在等着看您求职投简历中年危机了【拜拜】。”
“某制片人这几年被人捧得太高,估计已经忘记当初多狼狈了。记吃不记打,迟早要翻车。”
“到现在还有人不知道吗?这位制片是惯犯了,她七八年就干过和男朋友一起骗人资方的资金卷钱跑路的下三滥勾当。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洗白了,估计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都有市场吧。这几年吹‘金牌制片大佬’的人设,吸引投资方给钱,一个做制片的把自己搞出了明星包装那一套,公关营销和人设可以说做的很成功了。”
“既然有人听,那我多说点吧。这位女制片当年和她男朋友给蓬莱辰光画了个大饼,骗了几千万的投资,开机仪式也办了,可能是分赃不均吧,男朋友撇下她跑了。她也一不做二不休,把责任全推给了去天涯海角躲着享乐的男朋友,又是报案又是请律师的,结果自锤了。法院判她三年内必须还清全部欠款,她跑不掉,就进了千灯重操旧业。这女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否则也不能小几年就把钱全部还上了,还在北京买了房买了车。有钱以后,这位制片就开始膨胀了,非大制作不约,吃相特别难看。基本上,你晚上八点以后,都能在北京的夜场、酒店或者酒吧看见这位美丽女制片钓凯子的身影,身边不是可以给她当爸的资方大佬,就是年纪小到可以给她当弟弟的小鲜肉,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挺羡慕的?对了,她最近勾搭上了不终岁亚洲区的执行总裁,估计大佬应该挺喜欢她的,一直在给她压热搜。还有些傻姑娘羡慕他们的爱情,清醒点吧,他们之间哪有爱情,全是权色交易。”
最后这两篇小作文,因爆料内容过于劲爆,被人截图后搬运至微博。再经由数位营销号添油加醋,直接引爆了热搜。
“靠,之前就听说过这位制片人的风评不太好,我家崽崽和她合作过啊,不知道有没有惨遭毒手,我已经不敢想了。”
“所以之前营销号爆料的半夜敲人房间说要谈剧本的就是她吗?她是把剧组当做自己的后宫了?”
“这个社会之所以对女士这么轻视不就是因为有她这种卖身求荣的?”
“不终岁那位超帅的首席钟表修复师是不是已经算她接触过最优质的大佬了?希望帅哥哥能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别被祸害了。”
“楼上天真了,顶多算臭味相投吧。不终岁也不是什么好鸟,创始人明明是中国人却跑去国外给人创收。被你们捧到神级地位的季庆振,他也算业内顶尖大佬了,表面倡导保护传统文化,结果还不是去不终岁当钟表品牌的制表师,和这家垃圾品牌一起来割国人的韭菜?”
“楼上才傻逼,是不是不收费才不算割韭菜?好不容易有家以中国元素为核心的奢侈品牌,不是攻击创始人国籍问题就是为黑而黑,不终岁的声明早出了,就问你们脸疼不疼?”
微博上是一轮又一轮的混战。
不终岁始终和季清和站在同一立场,不撤资,不袒护,沉默支持。它就犹如矗立在茫茫海中央的灯塔,灯光虽弱,但远隔千里也可窥见。
——
沈千盏没受影响。
她早年兼职向浅浅经纪事务时,被轮番攻击过,早已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钢铁意志。
从无锡回北京的航班上,她甚至还有闲心和季清和讨论,如果她早年没有经历过那番低谷,一直顺风顺水走到现在,会不会一下就扛不住了?
“不会。”季清和替她拉下遮光板,微微昏暗的视线里,他握住沈千盏的手,十指相扣,低声说:“被人冤枉,委屈是难免的。但你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就这么如他们所愿沉沦堕落不是你的作风。”
“你可以不做制片,但我想,你停下来的理由只会是你想休息了,而不是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弃。”
头等舱的垂帘外,是安静的客舱。
偶有旅客交流时的说话声响起,也很快被飞机的引擎声掩盖,听不太真切。
沈千盏倚着扶手,托腮望向他:“一点都不担心我?”
季清和收回落在报纸上的视线,转头与她对视:“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他这几日除了偶尔接打电话会回避以外,几乎都陪在她身边。外头天塌下来了他也面不改色,好像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她按时吃三餐更重要的事。
况且,沈千盏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导致她意志最消沉时,也不过少吃了一顿晚餐。
反而乔昕,哭掉了酒店两大包抽纸巾。以至于这段时间,沈千盏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她脸上都是红彤彤的。
眼睛、鼻子和两颊,整个肿了一圈。
苏暂也是,上火上到满嘴燎泡。
不是周旋在派出所,就是在打电话疏通关系。
虽然两件事一件也没做成,但沈千盏看在眼里,仍是欣慰不已——她这几年想方设法想扶起来的阿斗,在她放手后,终于积极复健,准备站起来了。
哪怕现在离他能独当一面还有那么些距离,但幼儿学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总要跌上那么几次,头破血流。
——
今天凌晨,沈千盏解散了剧组。
善后工作交给了苏暂和乔昕,她先一步回北京,递交资料,配合审查。
顺便,办理离职手续。
她递交的辞呈经苏澜漪批复,已转人事,准备下一步的交接。
说是交接,其实也没什么可交接的。
她手里只有一部耗尽了她大半年心血的《时间》,这会剧组也已解散,除了账务需要核对,也没别的项目流程需要找人接盘。
反倒是季清和。
沈千盏是上了飞机,听到他和明决的对话,才知道今天下午是不终岁情侣对表系列的新品概念发布会。
她要是没记错,腕表的发布会应该在十月左右,这起码比预计提前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沈千盏的第一反应是不终岁受《时间》负面新闻的影响,遭遇了不小的冲击,品牌方是打算借发布会回应一下近段时间的舆论风波。
可冷静下来一思考,她又觉得这不符合季清和的行事作风。
新品发布会对新产品上市后的销量及品牌口碑有最直接的市场收效,关系到品牌整年的量化效益。他不会在公事的决策上掺杂私人感情。
况且,像这类重要的发布会,肯定得不终岁内部商议后,才能落实。
与她的关系,不大。
不过理智归理智,沈千盏在季清和浏览发布会的几项重要流程时,还是忍不住悄悄提醒:“你们现在开发布会,容易被记者牵着走。”
季清和视线未移,只身体往她那方向靠了靠,听她说话。
沈千盏问:“你要上台发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