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她说着,视线不着痕迹地往沉呦呦身上落。

小女孩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可知道沉鹿不让说,闷闷地捧着碗喝着粥。

白先琼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沉呦呦给转移了,见她没什么事情后。

这才回神过来又重复问了一次。

“她家里有事,辞职不干了。”

“这样啊……”

白先琼喝了一口粥,想起什么又继续问了一句。

“那她走之前把剩下的一部分钱还给你了没?”

“什么钱?”

听沉鹿这么一说,她给急了。

“就是我给她提前付了三年的工资,还有合同呢,怎么?这孙子独吞了没给你?”

少女眼眸微冷,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沉声开口。

“我给忘了,她走之前好像是还了一部分钱。”

“那就好,那就好。”

白先琼心下的那块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你一会儿吃了饭把碗放水槽里,我来洗。”

“总不能让你又做饭又洗碗吧,传出去邻里的还以为我欺负小孩子呢。”

“好。”

沉鹿微微颔首,觉得白粥里没什么味,又加了点儿豆腐乳。

旁边的小女孩还在生闷气,趁着白先琼没注意抬头狠狠瞪着她。

小脸都给气红了。

沉呦呦憋了好一会儿,等到白先琼收拾碗筷进了灶房后她这才捏着小拳头不满地锤了沉鹿一下。

力道不大,但是足够表达出她的不满。

“你怎么不给外婆说实话呀?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那个坏家伙走的时候什么一个钢镚儿都没还给我们。”

“我没失忆。”

沉鹿瞥见沉呦呦嘴角还沾着米粒,用纸巾顺手给她擦掉。

“还有,这件事你别管,也别给外婆说。听到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会处理。”

小女孩看着沉鹿冷着一张脸,缩了缩脖子后这才点头答应了。

洗了碗筷后,白先琼从灶房里出来,往后院那边拿了锄头背上背篓准备往山下去。

沉鹿看见了二话没说就过去把她的背篓和锄头拿了过来。

“腰都闪了还不安分。”

“你今天就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吧,院子里那边还有挂着点儿玉米没剥。”

“也不多,就十几个,你要是实在无聊今上午就把它们给剥了吧。”

“我腰就闪了一下,早好了,现在能蹦能跳的。”

白先琼伸手想要把锄头给抢过来,但是她个子不高,再加上有点儿驼背。

沉鹿稍微举高一点儿她就没办法够到。

气得她原地直跺脚。

“沉鹿!你反了你!我再问一次,你给不给我?”

少女挑了挑眉,对于白先琼的威胁一点儿也不在意。

眉眼带笑,在白先琼看来莫名有些嘲讽意味。

“好啊你,我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可别怪我了!”

她气呼呼地说着,转身就往里屋走去。

白先琼习惯性地伸手往门背后一摸,手一空什么也没摸到。

“外婆,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沉呦呦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竹扫帚往沉鹿身后躲着,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了过来。

“不可以哦,沉鹿是大孩子了,你再打她很伤她自尊的。”

“你腰不好就听话在屋里待着嘛,我和沉鹿一起去帮你做农活。”

“……呦呦,做这些很累的。外婆做习惯了,让外婆去做就好了。”

“没关系,要是我们累了就休息,我们会劳逸结合的。”

白先琼最后实在拗不过这两个人,只好郁闷地嘱咐了她们几句。

“夏天日头大,太阳快到头顶了就赶紧回来,别中暑了。”

沉鹿拖着声音懒懒地说了一声“好”后,背着半人高的背篓牵着沉呦呦一起往地里走去。

白先琼瞧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等到见不到人影了后这才闷闷地嘟囔了一句。

“好什么好?好好的清福不会享非要跑地里瞎折腾。”

她想着今天让她们去一趟,之后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就不会再去了。

然后也没再说什么,径直抱着一箩筐苞米去院子那边剥了。

沉鹿记得屋里大多数地在哪里。

沿着田埂往河边那里过去,靠河前面一点儿有两块生了好些杂草的是她们家的。

她不可能带着沉呦呦这么一个小萝卜头下去一起干活。

沉鹿拿着背篓里的一块长毛巾往树荫下铺着,稍微整理了下把水杯放在旁边后便拿着锄头准备下去。

“你在这里坐着,渴了就喝水。”

“我也要和你一起……”

“还是算了吧。”

她说着用手抵住了沉呦呦的额头,不让她往前动弹。

“我怕你下去了,这活中午之前可就干不完了。”

“……好吧。”

沉呦呦鼓了鼓腮帮,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

“那你累了就上来休息下哦。”

沉鹿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然后拎着锄头就往下面的地里走去。

她力气大,锄头落在她手上没什么重量,没过多久就把脚边那一片杂草给除了。

工作效率很快,估计用不到中午就能回去。

沉呦呦在上面一边监工一边举着小拳头给沉鹿加油打气。

叽叽喳喳的着实有点儿吵。

可沉鹿也不好打断她的积极性,只是叹了口气埋头干活,没怎么搭理对方。

等到脚下这块地除的差不多了。

沉鹿将杂草往背篓里装好后,这才往另一块地过去。

“沉鹿,你把这些杂草装着干什么呀?外婆不是说叫我除杂草吗?”

“总不能就这么堆着放着吧?”

沉鹿站直身子稍微活动了下脖子,余光落在已经堆了半篓的杂草。

“带回去应该可以喂猪。”

这个时候阳光还不怎么毒辣,只是她除了一块地的杂草,或多或少有些累了。

沉鹿将锄头往田埂边靠着,迈着步子往树荫那边打算坐着歇一会儿。

结果也不知道是她动作太大惊动了树上的虫子,还是单纯只是凑巧。

她刚一坐下,树上一条青色的虫子十分精准地落在了沉呦呦的头上。

“沉鹿,我感觉树上有什么东西落我头上了……”

沉呦呦鼻子皱着,下意识打算伸手去摸。

她手刚举起还没来得及碰到头,就被沉鹿捉住了手腕。

“别碰。”

沉呦呦怕虫子,怕的要命的那种。

她怕对方一摸到就惊声尖叫魔音入耳,先一步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怎,怎么了?是鸟屎吗?”

“……不是那种恶心的东西。”

沉鹿这么说着,垂眸往她头上那青色的虫子看去。

她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又闷声补充道。

“也还是挺恶心的。”

“是,是什么呀?臭沉鹿,你别吓我……”

“行了。”

沉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别乱动,一会儿掉你衣服里有你哭的。”

她这么一说,沉呦呦果然怕得不敢乱动了。

沉鹿也在这个时候伸手将那条虫子给捉了下来。

“虫,虫子?!”

果不其然。

一见到沉鹿手中拿的是虫子,沉呦呦立刻来了个分贝攻击。

声音大的险些把她耳朵给震聋。

沉鹿皱着眉,将手上的虫子随意往后一扔。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不是已经拿下来了吗?”

“不行,它要是一会儿再爬我身上怎么办?”

小女孩怕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好像身上还有好多虫子在身上爬一样,浑身都难受。

“……啧,那你想怎么办?”

沉鹿掏了掏耳朵,有些烦躁地这么说道。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视线小心翼翼地往沉鹿刚才扔虫子的地方看去。

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条还在草叶上蠕动的青虫。

“我,我去弄死它。”

沉鹿还没来得及反应,沉呦呦就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步子往那边走去。

她一愣,猛地回头看去。

只见沉呦呦闭着眼睛抬起脚“吧唧”一声往那青虫身上踩了上去,一边踩一边叫。

哭丧着一张脸,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啊啊啊,好可怕好恶心呜呜呜!”

“我踩,我踩死你呜呜!”

“……”

沉呦呦还好,闭着眼睛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沉鹿亲眼目睹了那条虫子血肉模糊的惨状,以至于中午回去到晚上她都犯恶心。

没怎么吃下饭。

晚上她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上床,稍微平复了下情绪之后。

这才拿起手机找了个信号还不错的时候,给陆谨行发了消息过去。

白天的事情她一直都记得。

沉鹿又是一个急性子,想着提前着手准备下,回去也好赶紧办了。

那边的陆谨行正在办公,手边手机屏幕一亮。

他点开一看,是沉鹿发来的消息。

然而消息内容却让他下意识眉头紧皱。

不为别的,少女是委托他帮她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找律师那就意味着对方有些人事和财产上的纠纷没处理好,必须走法律程序。

陆谨行薄唇微抿,面上是霜雪冷冽。

[L:……方便给我说说什么事吗?这样我比较好帮你咨询合适的律师。]

少女像是早就知道了陆谨行会问她,倒也没多避讳。

轻描淡写地给他说了下情况。

看到消息上说只是之前保姆离职提前拿了工资没还之后,陆谨行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L:好,我会尽快帮你安排的。]

在结束了和沉鹿的聊天后,陆谨行盯着少女发给他的消息。

视线落在了那个保姆那里。

沉鹿不仅委托他帮忙找律师,也顺带把那个保姆的一些基本信息给他说了下。

好方便律师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陆谨行没去找其他人,而是直接打了电话给他的私家侦探过去。

“你现在得空吗?帮我查一个人……”

私家侦探办事效率极高,像这种已经有基本信息的普通人。

他基本上当天晚上就能查个大概。

隔天陆谨行一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便收到了私家侦探发过来的邮件。

他眼眸一动,神情微凝地点开查看。

陆谨行记忆力很好,看文件的速度也很快。

几乎一目三行,没过多久就把那人大致的信息看完了。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眸晦暗。

周身的气压也骤然低了下来。

他黑着一张脸,径直拨了电话过去。

“那上面写的是怎么回事?这种人渣怎么还没被送进局子?”

[唔,这个罗桂芳在沉鹿父母去世之后的确在沉鹿不在的时候打过沉呦呦,不过……]

“不过什么?”

[你再往下面看看,就身体状况那部分。]

陆谨行脸臭得厉害,烦躁地把页面往下拉。

刚才只瞧见了前面沉呦呦那里给气到了,后面的还没怎么看。

他瞧见了那处骨折和落下了毛病什么的后眯了眯眼睛,神情凝了下来。

“多处骨折……她的腿后天出了事?”

[嗯,算是因果报应吧。]

那边的男人尽管压低了声音和情绪,可依稀还能听到些嘲讽意味。

[她背地里掐了沉呦呦几次,全挑的是看不见的地方。事后还威胁着不让她告诉沉鹿。不过最后还是被沉鹿发现了。]

[然后,被她打断了腿。]

陆谨行沉默了一瞬,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在旁边,这声响足以让他脊背发凉,压力倍增。

里头气氛很凝重,也很静。

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外头的阳光轻柔落在他面上,给他周身镀了一层柔和光晕。

可他眸子里不见分毫暖意,是数九的寒天。

“这不是可以两清的事情。”

和平日里与沉鹿相处时候完全不一样,像是一个上位者撕开了温和假面。

露出的全然是生杀予夺的狠厉。

“我看这上面的医疗费沉鹿给赔了。她是打了人,下手也狠了点儿,但是也付了钱承担了后果。”

男人眼神很凉,薄唇微启。

“所以一码归一码,这局子她是不是也该进去蹲一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