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收了手机,忽然改变了主意。
贺琰抿唇,半晌才道:“谁的电话?”
桑梓毫不掩饰,“陆老。”
“你答应做陆老的学生了。”贺琰的脸莫名沉了下去。
桑梓没在意,“是啊,反正闲着没事,学门手艺傍傍身。”
贺琰轻哼,“顺便再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是吧?”
桑梓眨眨眼,忽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扭过头,“我跟陆老之间的谈话你怎么好像都知道?”
“陆奕竣是陆家唯一继承人。”贺琰言简意赅。
桑梓拍拍手,“那又怎么样?”
“想要做陆家继承人,只怕要先做陆家的人。”贺琰阴森森的视线逼过来。
桑梓笑出声,忽然抱住他,“贺总,我怀疑你暗恋我,并且正在吃醋。”
贺琰绷着脸,将她的爪子掰开,“你想多了。”
桑梓不管,她靠在他身边,悠悠地道:“放心吧,我做不了陆家的儿媳妇,我的心都留给那个跟你长得像的混蛋了。”
贺琰:“……”
他一动不动,没有顺着桑梓的话往下,但也没有推开桑梓。
桑梓在后视镜中瞥到他严肃的表情,唇角慢慢地上扬,内心轻哼,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们维持这个姿势到了医院,贺琰没打算陪桑梓下车,桑梓也没邀请他一起进去。
陆老让人在门口等着,桑梓一到就被领到了院长办公室。
市医院是公立,但陆家也有股份,陆老还担任了院长。
桑梓进去的时候,陆老正戴着老花镜看一份报告。
“快,看看这个。”
桑梓刚坐下,陆老就把手里的东西推到了她面前。
她拿起来一看,微微愣了一下,“许沐沐的尸检报告,您怎么拿到的?”
“法医中心有我的学生。”陆老面色难看,摘了眼镜,“他们看情况不对劲,就悄悄把文件发给了我。”
桑梓上下扫了一圈,她在医学上虽然有天赋,但没有花过心思,现在连入门都不算。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各个器官的死亡时间,不免坐直了身子,脸色也逐渐沉下去。
“脑死亡至少一周,其他器官却只有几小时?”
陆老面色凝重,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年纪大了,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我打电话托人问了问,监控里看到死者是自己走进会场的。”
桑梓放下了尸检报告,身子后仰,“您怀疑是什么情况?”
“我暂时还不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的尸检报告。”陆老吸了两口烟,皱着眉将大半根烟按进了烟灰缸。
“您怀疑是和桑雪柔一样的情况,是吗。”桑梓没避讳,问得直白。
当年桑雪柔把自己烧死,尸检报告就是陆老的学生做的,即便是烧成一堆灰,该留下的蛛丝马迹还是会留下。
“也不一定,可能是其他病症。”陆老扯了扯唇角。
桑梓靠在椅子上,“算了吧,除了那个怪病,正常脑死亡的人怎么可能随意走动?”
她手搭在桌面,手指轻轻敲击,“可是她为什么要去秀场的洗手间?”
陆老站起了身,去里间拿了两件白大褂,“破案是警方的事,你有其他事要做。”
桑梓看了一眼白大褂,微微挑眉,“我现在就能去手术室?”
“手术室可不能乱进。”陆老笑了笑,“不过你可以先去会会大体老师。”
桑梓皱了皱眉,有点犹豫。
她虽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对于解剖尸体也有心里抵触。
陆老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报了实验室的房号,然后自己先出了门。
桑梓无奈,只能披上白大褂,慢悠悠地出了门。
……
晚上八点。
桑梓从实验室出来,表情一直绷着。
陆老一直在夸她,天才这样的字眼就没停过,恨不得立刻就把全身的医术都复制给她。
桑梓表情冷冷的,一直撑着到出医院。
大门口,人来人往。
她眉心忽然一跳,然后迅速地冲到了垃圾桶旁边。
哇——
路人吓了一跳,全都躲得远远的。
桑梓趴在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全身都快脱力了才缓过来,一个人坐在路边冷静冷静。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顶多有点不适,全程都一直撑着,当时下手的时候脑子有多清醒,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就有多清晰。
手机一直在响,她却没心思理会,胃里面阵阵抽搐实在是太难受。
忽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桑梓掀了掀眼皮,看清了来人。
“陆少啊。”
陆奕竣面色淡淡,将手中的一瓶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桑梓微微一挑眉,接过水,“谢啦。”
陆奕竣在她身边坐下,面色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马路,“我打算退学了。”
桑梓正在漱口,差点没把漱口水喝下去,她赶紧吐出嘴里的水,震惊地看着陆奕竣,“就为了桑榆,你连学业都不想要了?”
本来以为这小子只是蠢,竟然蠢到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怜陆老,后继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