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心羽师兄,自然什么好事都想往羽师兄头上套。
要说正人君子,羽师兄当然是正人君子了,尤其是这段日子,缘杏看着师兄,都要想起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典故。
要说心有所属和专一衷情,羽师兄喜欢她,当然算是心有所属了,师兄他也毫无疑问是用心专一的。
再说无欲无求……
这两年羽师兄越来越像天帝,连琴都不弹,也很接近无欲无求了。
怜雨师姐说的三条标准,羽师兄一个人就占了个遍。
如此一来,缘杏倒有些犹豫,跟着怜雨尝试会不会对师兄奏效了。
谁料怜雨看到她脸上的纠结,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傻师妹,你用当然会奏效了。我刚刚说的是例外情况,但例外之中,也是有例外的例外的。对着三种人而言,寻常女子用当然没用,但如果是他们心爱的女子用,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说着,怜雨对缘杏眨了眨眼。
“我刚才说了,舞蹈和歌唱都是上古时男女求爱的手段。这种时候,舞姿歌喉之所以比其他方式更有用,其实不在于美貌容颜,而在于示爱的含义本身。试问世间,有哪个人,能拒绝心爱之人用心对他诉说的爱语呢?”
怜雨这样的说法,让缘杏不禁红了脸。
怜雨道:“一句话,杏师妹试还是不试?”
事到如今,如果不试,只怕缘杏自己都不会甘心。她应道:“我想试试!”
接下来几日,缘杏邀怜雨和迎阳在天宫中小住。
每日清晨,她都会闭门半个时辰,只让师兄自己先去做事,不用等她了。
缘杏的屋中,时常有琵琶声混着笛音响起。
乐声中,不时有女孩子们轻快的笑声。
这一日,弦羽沉在浩瀚的文书中,笔尖不时批批写写。
琢音似乎有些不安,时不时动一下琴弦,发出细小的声响。
它说:“弦羽,杏杏房里好像有奏乐的声音。”
“……嗯。”
弦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不用考虑也知道,琢音是想去凑热闹。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空闲。
缘杏没有和之前那样,整日整日跟着他做太子该做的公务,对弦羽来说,他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至少缘杏还是愿意留出一点时间给她自己的,这样对她而言,天庭的生活不会太难熬。
但与此同时,弦羽那颗心里卑劣的一角,也在担心,缘杏回忆起过去自由自在的生活,会放弃与他之间的感情,决定离去。
想让缘杏自由的心情和不希望她离开的自私念头,时常在弦羽脑中交战。
他唾弃自己的小气卑鄙,又患得患失。
最终,希望缘杏开心的想法总是占据上风,可是回过神来,弦羽人也显得越来越阴郁。
他笔锋一甩,下笔重了,干净的文书上留下一道又粗又长的墨迹。
弦羽皱眉。
他抬袖,用仙术抹掉,又重新写。
另一边,怜雨的长相生得文文弱弱,与人说话也温声细语,可是教起缘杏舞蹈来,却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杏师妹,你怎么回事?你这是腰吗?想象它是杨柳枝,不是大木桩子!”
“这个动作不行!差远了!我要的是花弄蝴蝶,不是树枝乱抖!”
“师妹你音律可以,但速度总是太慢了,跟不上节拍。我知道师妹你身体不好,但我选的动作已经很没有难度了,再简单就没有美感了!”
“九条尾巴也要用起来!这么漂亮的尾巴,这么美的仪态,怎么就不懂得用呢?想象尾巴是轻盈的云雾,随着动作摆动,不要僵硬地翘着!”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怜雨教得苛刻,但苛刻最后是有效果的。
缘杏每日分不出太多时间,就花半个时辰,满打满算跟怜雨师姐学了近一个月,总算将一支短舞练熟了。
缘杏做什么事都认真,即使跳舞不是她擅长的,但既然说要一试,便也尽心尽力。
怜雨在教了她七八天以后,能挑出来的问题渐渐减少;又复五六日,脸上已有了笑意。
等到最终初成品的时候,怜雨与迎阳替缘杏奏乐,缘杏尝试起舞。
等她跳完,面颊扑红,瞧着还有些赧色。怜雨与迎阳却是相视一笑,旋即鼓起掌来。
迎阳卖力捧场:“美!美极了!杏杏,你真是太美了!九尾狐传说中一笑倾人城的风姿,我总算见识到了!”
怜雨在舞蹈上有一点点挑剔,她矜傲地说:“还不错。这是简单的舞蹈,你其实练的时间太少,基础又太差,还欠几分火候,但勉强也算拿得出手了,想要艳压群芳也能试一试。至少比迎阳这小妮子好太多了。”
迎阳闻言,用力对怜雨吐了一下舌头。
缘杏受了这么一番夸赞,无措地搓了搓手臂。
她问:“那我今晚……就邀师兄给我奏乐试试?”
怜雨略一思索,手指在唇前一竖,然后摇了摇头。
她对缘杏道:“谈情说爱不就讲个气氛,说得太透,反而没那么美了。你都努力到了这个份上,何不再添一把柴,故弄玄虚一番。”
“?”
缘杏歪了歪脑袋。
怜雨笑道:“不过这事,就要大家一起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