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地处偏远,因为身在深山里边,路况又不好,外边的人进来颇要费一番功夫,再加上村里的人排外又封建,久而久之,因此就连政府的工作人员都不爱来这,常年见不到生人。
这日李柱子家的李牧回来了,得到消息的村民们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计就往村口跑。
村口那里,停着一辆大车,车上的猪都被赶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猪屎的味道,但是村民们倒也不在意,乡下人谁还没闻过猪屎味?
七八个孩子被绳子捆在一起从车上扯下来,村民们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眼中带着一丝兴奋,就像挑拣猪崽一样,他们看看这个是不是壮,那个是不是胖,买来当儿子或者童养媳合不合适。
其中一个肥胖的女人扭着身子,伸手就将一个小女孩扯着拎在了手里,道:“我看这丫头片子白净,就适合我家春子!”
小女孩才四五岁,被她拉出来,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但是却一点都不敢叫。
肥胖女人越看越满意,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记事,带回去收拾几顿就听话了。等养到十五六岁,刚好就可以嫁给她儿子,到时候就可以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想到这,她肥得只剩下肥肉的脸上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剩下的孩子,其他人也是挑挑拣拣的,就跟挑拣货物一样,最后倒是都买到了自己想要的。
“……怎么没有女人啊?村里好几个单身汉都等着了。”村子里有人问了。
他们这里穷,又封建又落后,人出不去,女人也不愿意进来,然后村里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买女人了。城里的女人被拐卖过来,只需要五六千,甚至是更低的价格就能买到。要是正常情况,城里女人哪里看得上他们这些乡下汉?
而现在呢,他们不仅可以娶(买)到城里女人,还能被他们任意打骂,何乐而不为呢?
李柱压低了声音道:“最近上边风头紧,几个孩子的尸体被发现了,警察们正在彻查了。这次出来,我们就暂时先不出去了,等风头过了再去。”
孩子们分完,各家的人便带着孩子们回去。
肥胖女人扯着小女孩回到家,昏沉暗淡的屋子在暮色下看上去就像长着狰狞大口的野兽,就等着人走进去把人给吞噬了。
而在屋外的院子里,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石头。
“……春子!”肥胖女人叫了一声,伸手十分粗鲁的把身后的小女孩扯了过来,笑眯眯的道:“这是妈给你买的童养媳,以后她就负责照顾你了。”
被叫做春子的孩子抹了抹鼻子,道:“妈,我饿了。”
肥胖女人立刻应了一声,道:“妈这就去做饭……”
然后她转过头来,一张脸对着小女孩瞬间垮了下来,极为凶恶的道:“我现在去做饭,好好的在这里照顾你丈夫!要是你敢逃跑,被我发现了,我就打死你。”
闻言,小女孩立刻瑟缩了一下,惧怕的看着她。
对此,肥胖女人十分的满意――怕就好,怕就好□□,不会跑了。
女人一扭屁股去厨房做饭了,院子里顿时只剩下两个小孩了。
叫做春子的孩子看了一眼小女孩,立刻插着腰凶巴巴的道:“你趴下,我要骑大马!”
小女孩惊讶的看着他,春子伸手就把她推在地上,让她双腿双手都撑在地上,大声的道:“你是我的童养媳,那你就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着,他翻身就骑在了小女孩的背上,嘴里高兴的喊着“驾”“马儿驾”之类的话。
近墨者黑,在他的身边就有不少人家买了童养媳的,因此小小年纪他就知道了童养媳是做什么的。在他看来,童养媳就是任他打骂,他说什么她就要做什么。
厨房里的肥胖女人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看见自家儿子玩得很开心,顿时又笑眯了眼。
而这样的一幕,此时就在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上演,新买来的孩子那就要先□□。怎么□□呢,先打先骂,打得他疼了,自然就知道听话了。
……
晚上。
小女孩缩在柴房里,现在已经是秋天,天气本来就变冷了,又是在深山里,到了夜晚,温度那是骤降,冻得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双手环臂,恨不得把自己都缩在一起。
她心中委屈,忍不住低声呜咽叫道:“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
她在家里也是宝贝,爸爸妈妈舍不得碰她一个手指头,可是她现在却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爸爸妈妈那样疼爱她的,他们会打她,不听话还会被打断腿打断手,说不定还会被打死。
当然,她年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死,什么是断手断脚,但是她却知道,那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恐怖到比她年纪大的哥哥姐姐们提起来就抱着他们哭。
怀着对未来的恐惧,小女孩缩在一起,慢慢的睡了过去。
此时,外边风声呼啸,呼呼呼的声音,吹得院子外的油纸噼里啪啦的响,就像是孩子的啼哭声一样。
“哐啷!”
突然,一根木头被吹滚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卧室里,肥胖的女人伸手推了推身边的男人,道:“你出去看看,看看风把哪里的木头给吹下来了,别砸到家里的鸡鸭了。”
男人有些不乐意,但是对于乡下人家,鸡鸭那可是重要物件,因此他还是撑起身子出去了。一出去,外边的风裹着枯叶吹过来,砸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男人抬起头来,看见天上云层积压,乌云密布,黑暗中云层似乎要压在地上了一下,沉沉的一片,明显是一副狂风怒号,山雨欲来的趋势。
“……这是要下大雨啊。”
男人嘀咕了一声,小跑去鸡圈那边查看鸡鸭的情况,如今圈里的鸡焦躁不安的咕咕咕叫着,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害怕。又像是,在恐惧着其他的什么。
而鸡圈旁边就是一棵大树,树上靠着一根大木棍,那是刚从山里拖回来,准备劈了当柴烧的。
就在男人伸手扯着油纸往鸡圈上搭的时候,又是一阵疯吹过来,把堆在旁边树上的大木棍给吹翻了过来,好巧不巧的,直接就砸在了男人的头上。
哐啷!
又是木头砸在地上的声音,暗色的液体流进鸡圈之中,鸡圈里的鸡疯狂的叫了起来。
而屋内,男人去了很久没回来,外边的鸡又叫个不停,肥胖女人不耐烦的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但是却没得到回应,她只能站起身来去外边看看情况。
一出去,他们房子顶上悬挂着的玉米突然轰然落下,直直的朝她砸落下来,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便直接被这一大坨玉米给砸在了底下。
重逾百斤的玉米落下来,一个普通人类哪里能承受得住?只能看见一滩血从玉米底下流出来,一切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而外边的风,似乎吹得更大了。
村子李柱家,此时已经是半夜了,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睡了,但是他家这里仍然是灯火通明,几个男人坐在堂屋里,正喝着酒。
“……那个臭小子,他爸妈都死了,要不是我这个舅舅带着他,他早就死了!可是他呢?却处处跟我作对,还跑去报警,说我拐卖孩子!”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将手里的酒杯哐的一声砸在桌上,他大着舌头道:“要不是他这样,我怎么会把他的腿打断?可是谁想到,他腿断了也不安分,一天到晚就想着逃跑。要不是看着他是我的外甥,我早就把他打死了……”
他嘴里叽里咕噜的抱怨着,提到那个被自己打死的外甥,语气里只有怨愤,却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们这些人,将孩子拐来了,听话的就卖掉,不听话的打断手脚丢去天桥底下乞讨。他那外甥不听话,便被他打断了脚,让他出去乞讨,可是哪里知道就这样,那孩子还是不安分,竟然还妄想着逃走。
所以,他把他打死了,那也不能怪他啊。
“行了,别说这些了,来来来,兄弟们,碰一个!”旁边的男人举着酒杯大声道。
一群人喝到半夜,喝得醉醺醺的,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一阵风吹过来,吹得人忍不住抱紧了双臂,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好,好冷啊……”李柱抱着手臂,哆嗦着道,这么冷,早就把他的酒都给冻醒了,但是睁开眼的时候,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醉酒,因此产生幻觉了。
只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他竟然是睡在一片雪地之中,整个人都快被雪给埋住了。
我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