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端着药碗递给夜天煜,夜天煜舀了汤药一口一口地喂赵可菡,屋中弥漫着汤药味和血腥味,让好好洞房花烛的喜房一片灰沉沉的压抑。
云浅月转开头,重新看向窗外,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走来,那婢女无声无息,显然是死了,她眯了眯眼睛,料定就是这种结果,收回视线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抬头,顺着门口的珠帘,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脸色蓦地一沉。
“玲儿死了?”赵可菡也看向门外。
“你先喝药,喝完药休息,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夜天煜温声道。
赵可菡点点头,喝完药,夜天煜吩咐人进来侍候她清洗,他和容景、云浅月走了出去。
院中,玲儿躺在地上,从面相上看已经死去了多时,夜天煜吩咐人查这几日和玲儿接触的人,之后又将院中跪着的所有人挨个排查了一遍,才挥退了众人。回头看了一眼请容景进来没离开的容枫,以及早先来了之后又退出房站在外面的夜轻染,最后看向容景和云浅月。
“出了这样的事情,宴席撤了吧!”云浅月道。
“不,继续摆宴!”夜天煜摇摇头,“月妹妹,你去前面帮我招呼客人吧!”
云浅月看着夜天煜,见他眼底有清楚的血丝,她点点头,想着今日她真是被他利用到底了,伸手拉上容景,招呼上容枫和夜轻染,“走,去招呼客人!”
容景没有异议,容枫和夜轻染也无异议,跟上二人。
四人出了夜天煜寝殿的院落,正碰到夜天倾迎面急急赶来,他见到四人一愣,对云浅月急急问道:“月妹妹,情形如何了?”
云浅月想起刚刚没见到夜天倾,如今大约是得到消息急急赶来,什么样的事情让他重要到没来四皇子的喜宴?她收敛心思,对他道:“赵姐姐中了南疆的噬魂术,孩子没了,大人保住了!”
夜天倾闻言面色一松,“大人保住了就好,否则四弟受得打击定然不小。”
云浅月沉默,想着赵可菡虽然保住了,但夜天煜受得打击同样不小。
“你们都出来了,我也不必进去了!”夜天倾向院中看了一眼道。
“他说宴席继续进行,抓了我招呼客人,如今你来了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云浅月毫不含糊地将事情都推给夜天倾。
夜天倾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疲惫,想起昨日赵可菡就住进了云王府,她大约忙了一日,今日一大早她就陪着送亲迎亲,定然很累,便痛快地点头,“好!”
“那我就先回府了!”云浅月见夜天倾答应,便不再逗留,回头问容景,“你是在这里吃酒,还是与我一同回去?”
“与你一同回去吧!”容景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拉上容景就走。
“小丫头!”夜轻染忽然喊住云浅月。
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夜轻染。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又作罢,对她摆摆手,“没事!”
云浅月见他不说,也不再询问,转过身向前走去。路过前厅,见皇后座位上已经无人,看来耽搁这么长时间已经回宫了。她忽然懒得再走,将身子靠在容景身上,容景抱起她,施展轻功离开。
深秋的风透着丝清冷,云浅月单薄的衣衫不足以抵抗这种清寒,她身子不适地轻颤了一下,容景手臂收紧,用宽大的衣袖将她裹进怀里,低声道:“该加衣服了!”
云浅月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
“心里不舒服?”容景看着她的脸,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了一片暗影。他温声道:“今日出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夜天倾的子嗣都没留下,夜天煜的子嗣又怎么会留下?这就是天家!一日新主未定,一日不得安宁。或许新主定了,这江山也未必安宁。”
云浅月抬眼看天,忽然道:“夜天煜和夜天倾这回该反了吧?”
容景眸光闪了闪,并未答话。
云浅月从天空收回视线,闭上眼睛道:“这秋真是深了,天也真是寒了!你说得对,的确是该加衣了。”
回到云王府,容景抱着云浅月进了浅月阁,将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前看着她。
云浅月闭着眼睛休息片刻,睁开眼睛问,“老皇帝这是在逼他们反,你说夜天倾和夜天煜会不会死?”
容景凝视云浅月的眼睛,“你想要他们死,还是不想要他们死?”
“这取决于我吗?”云浅月挑眉。
“在特定的情形下是取决于你的。”容景点头。
云浅月再次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他们死,但他们反的话,我想我不会帮他们的。”
容景扬眉,“为何?”
云浅月深深地看了容景一眼,垂下眼睫道:“因为你不想我帮他们。”
容景轻笑,伸手点了点云浅月的鼻尖,“云浅月,你的心思一直都是这么剔透,叫我如何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