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手一抖，嘴里那口三明治又好死不死地卡到了喉咙。

“呜……呜呜……”

云杉赶紧又喂他一口酸奶，等他伸着脖子把那口食物咽下去，扭头问：“什么意思？”

云杉低头，不说话。

“到底什么意思？！”伊凡的语气已经开始降温，“什么叫再也见不到了？”

良久，云杉抬头，眼睛有点红，却强装着笑，“嘿……没什么的，随便问问……快吃吧，还有十多站路的样子呢……”

伊凡抿住嘴，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手里的三明治变形，里面的芝士酱流出来，弄了一手。

云杉低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掏出纸巾，把他的手抓过来，仔仔细细擦干净。

伊凡默默地看着她……再也见不到……什么意思……眉头一皱，一甩手，云杉手里的纸巾竟然被他甩飞出车窗外。

她扭头愣愣地看着那张白色纸巾，轻飘飘地落下去，不见了……应该是被无数车轮碾过了吧？就好像她此时的心情。

“我痛恨被丢掉！”

他忽然开口，语气冷得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你要是敢离开，我就忘了你！把所有跟你有关的记忆擦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从此以后再也不认识你！”

在没有你的世界，我只能选择忘记你！

她咬住下唇，眼睛湿了……姐姐……原来……原来心会这么痛……

就算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自己，可是，听他亲口说……说会忘了自己，还是会痛……心痛……

是啊，再也见不到的话，记得又有什么用……可为什么你就不能开口留我呢？只要你开口，哪怕就两个字，说声“别走”……就两个字你都不愿意吗……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就……那就忘……唔……”

车窗外一阵风吹进来，迷了她的眼睛，一疼，不得已，闭上双眸。

做梦的吗？

可是，唇上冰凉湿润的触觉，好真实……

她闭着眼睛，流下两行泪，不敢再睁开。

她感觉他离开她的双唇，感觉一车人诧异惊奇的注视。感觉他温热的气息轻拂在她耳边，她听见他说：“不要让我见不到你，不要让我恨你……”

然后，已经被完全吓傻的她落入一个清冷却期盼已久的怀抱。

她忽然觉得，为了这个怀抱，心再痛，也是值得的……

“如果你们再也见不到了，你会怀念她吗？”

沉默……寂静……落针可闻。

“你会如何回忆她？”

呼吸声渐渐的重了。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应当能回答我的问题。”话音落地，她长长地吐了口气，笑了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别人重复讲述，讲述，讲述……没办法，不讲就无法解释她如何把自己折麽成今天这副样子。”说着，她看向他，“秦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镇苍白着脸，红着眼睛，抬头看她。

嘴巴张了张，发不出半点声响。

“如果你们从此再也见不到了，你会怎样？”她却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

他又低下头，抱住脑袋，有泪砸落在地板上。

“秦连长，你应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怎么感情面前竟变得如此窝囊？！”

她话里的愤怒太过明显，让他不敢面对。

“秦镇，在一个没有许美美的世界里，你会过得怎样？”

“……”

“会幸福吗？”

“……”

“会快乐吗？”

“……”

“你以为你只是娶了一个女人养了一个孩子？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婚姻？明不明白结婚究竟意味着什么？！”

“……”

“她为了成全你的幸福宁愿一再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真是……不可理喻！”

“……”

“如果你们是相爱的倒也罢了，可是你明明已经不要她了……秦镇，既然已经分手，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是你要分手的，是你亲口说的你不爱她，可是昨晚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说了！！！！！”

一声嘶哑的吼声，就好像野兽受伤时的哀嚎……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若是许美美，此时一定哭着冲过来抱住他，温柔地吻去他的眼泪，恨不能替他来痛……可她不是许美美。

那个对她深情厚意的灵魂不在了，那双曾经炙热又温暖的双眸如今正冰冷的看着他，再也不会有清泉一般的声音对他撒娇逗他笑哄他早睡给他安慰给予他鼓励……取而代之的，是这样无情的质问。

“秦先生，请你告诉我，在没有许美美的世界里，你真的就快乐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