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丞心里一痛,把青年拥入怀中,无言地抱紧了他。
小鬼王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浑然忘我的两个人,撇了撇嘴,不再理会靳丞和顾茗。他很清楚,那个除妖师已经没有举剑的力气了。
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一旦心底的信仰崩塌,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这样倒也好,毕竟他虽然不怕靳丞,却也并不想真的和前任鬼王撕破脸,闹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汇聚在蒿里山的鬼傀儡越来越多,小鬼王袖手仰望着悬挂在半空中的皎月,暗暗计算着时间。人族和妖族已经衰败不堪,人手严重不足,阻止不了鬼傀儡从地底涌出,族人卧薪尝胆数百年,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他要夺回千百年间魌失去的东西,还要让人族尝尝被欺辱被奴役的滋味……既然这世间只有强者有资格决定他人的命运,那就让他来做这个强者吧!
鬼傀儡的汇聚源源不断,远远超过了除妖师们击杀的速度,白先生带领的一众除妖师们艰难的突破重重围堵,为了登上蒿里山山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终于姗姗来迟。
除妖师们大都狼狈不堪,唯独白先生仍是一身素白长衫,鬓角衣襟丝毫不乱,白皙的额角连一滴汗水都没有,恍若白玉雕成的仙人,飘飘然落在山顶的空地,神情平静的看向隐隐对峙着的几方势力。
在谢疏陵的强烈要求下,他也被白先生带到了山顶,千乘跟在一边,身后是神情冷峻的墨仄和伶幽。谢疏陵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茗和靳丞,拔腿就想冲过去,却被墨仄拉住了。
墨仄看着周身鬼气萦绕的靳丞,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别过去,靳丞有问题。”
“有问题?”谢疏陵看不见鬼气,只觉得一头雾水,指着顾茗说,“不可能,他要是真有问题,小茗肯定早就动手了。”
他这样一说,墨仄也有些动摇,谢疏陵趁机挣开他的手,跑到顾茗身边,焦急的问道:“小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默和秦沐京在这里吗?你有找到他吗?”
他不安而惶急的嗓音仿若一道惊雷,直直劈进顾茗乱作一团的脑海,把那些横亘了数百年的悲伤和愧疚一齐压下,三魂七魄瞬间归位——顾茗抬起头来,脸色仍然苍白,双眼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是的,他还有事要做,也还有人要救,不论到底是谁的错,不论到底谁才是罪人,他要做的,都是尽可能的拯救无辜的人。
师父乾吾曾经说过,修行一事,不过求仁得仁而已。而他想求的那个仁,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幅盛世绘卷,太平人间。
他推开靳丞,抬手抓住小毛球的后颈,小毛球咪呜一声,顺从的蜷起身子,化作通体鎏金的修长宝剑。
靳丞见他重新打起精神,不由松了口气。
站在不远处的白先生一直没有开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肩并肩站在一处的两人,神情冰冷。在他身后,除妖师们很是狼狈,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却仍是攥紧掌中的法器,杀气腾腾的看向蠢蠢欲动的鬼傀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