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保听了宁煦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随即便恢复如常,低声道:“是……实在不瞒福晋,皇上年纪大了,近两年来常常难以入眠,还会梦到过往的种种,有时候醒着也跟梦里一般,多少次看着宫女叫着孝贤皇后和令皇贵妃的小名,看着让人担忧,可……自打十多日前,皇上突然睡得很沉了,每日一下朝便要躺着,有时直到用午膳还不起身,奴才们一唤他便会发火,奴才瞧了,这这些日子,就连上朝时皇上也在打盹,有时候大臣所奏之事,皇上都未听清,只要有人带头附和,皇上便会敷衍过去,恩准其所奏之事。”王进保一脸冷汗道。
“王公公,事关皇阿玛的安危,你也瞧见了,皇阿玛太不同寻常了,我且问你,近日来皇阿玛可曾宣了太医看诊?”宁煦低声问道。
“太医每日都给皇上例行把脉,近一个多月以来却不曾给皇上开药,他们说皇上的身子康健着。”王进保一脸担忧道。
“那……那大殿之上,常常是谁带头启奏政事,亦或者带头附和大臣所奏之事?”宁煦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低声问道。
“启禀侧福晋,自然是和大人,这些年来,朝中一向是和大人领头。”王进保连忙回道。
“我明白了,王公公,你是皇阿玛身边的老人了,伺候皇阿玛多年,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皇阿玛安稳了,王公公你才会受人敬仰,在这宫里谁不敬你三分,即便去了宫外谁又敢得罪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皇阿玛的贴心人,有皇阿玛给你撑腰,若往后王爷之中有人登基即位了,他身边的人必定取代你的位置,到那时候……。”宁煦说到此看着王进保,不再多言。
“奴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到那时候,宫里也轮不到奴才耀武扬威了。”王进保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我说这话,不是要你选给新主子效忠,而是要告诉你,皇阿玛身子一向康健,若再小心照顾着,我想,几年之内都没有人能够动摇你的位置。”宁煦笑道。
“奴才明白,奴才的一切都是靠皇上得来的,自然对皇上忠心不二。”王进保连忙道。
“王公公明白就好,金银珠宝再多,也买不来一条命,钱财也只是身外之物,若获罪累及家人,这才是得不偿失。”宁煦看着王进保,若有所指道。
“谢侧福晋教诲。”王进保恭声道。
“不敢,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了,轮不到我教诲,我不过是忧心皇阿玛,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宁煦说到此,柔声道:“皇阿玛还烦恼你照顾着,我不便久留,这便要回府了。”
“恭送侧福晋。”王进保连忙道。
宁煦轻轻颔首,带着景嬷嬷等人离开了。
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后,景嬷嬷才看着宁煦,脸色十分难看到:“主子,奴婢当初伺候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从未见皇上如此,必定是有人害了皇上。”
“嬷嬷别急,待我回府和王爷商议一番。”宁煦也心乱如麻,她也没有料到皇帝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心中忐忑不安。
若真的有人向皇帝下手,必定是皇帝极为信任之人,如今能近得了皇帝之身的,除了王进保这个贴身首领太监,便是几位娘娘,以及王爷们,还有一个人……便是和珅。
皇帝这情形十分可怕,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如何处理朝政,如何管理百官?
若再这般下去,只怕宫中朝中都要出大乱子了。
宁煦越想越觉得可怕,这事已经不是她一个女子能挽回的,她必须回府和嘉亲王商议。
马车渐渐向前驶去,景嬷嬷一直催促着车夫赶快一些,到了王府时,天色尚早,宁煦一下马车便直奔王府南院。
王粟见宁煦竟然回府了,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立即应了上来,恭声道:“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前日里,王爷不放心,让他随侧福晋回了福晋娘家尚书府,可昨儿个又让人将他叫了回来,料想王爷已经不怀疑侧福晋了,且听王爷说,侧福晋还有好几日才回来,却不想此刻却回来了。
“王粟,王爷呢?”宁煦低声问道。
“启禀侧福晋,王爷正在书房内,嫡福晋也在。”王粟连忙回道。
“去禀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王爷。”
“是。”王粟立即往不远处的书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