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深灰的头发拂过加图斯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
暗色系的头发,是王室之耻。
不小心弄掉了面具之后,加图斯看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傲慢可恶了。
他有一点狼狈。
毕竟,当着这样一个女人的面,暴露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他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和她一样,都是不被光明女神眷顾的存在。
他迅速戴上了面具。
气势荡然无存。
“殿下。”维纳尔声音冷淡,“我必须替父亲澄清,他对母亲绝对忠贞,没有任何私生子女。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好自为之!”加图斯狼狈地撂下一句重话,匆匆离开了老玛丽家的后院。
打发了亲王殿下之后,维纳尔丝毫也没有感到轻松。
他悄悄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望向依兰:“请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会解决一切。”
‘依兰’正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加图斯离去的方向。
黑色发尾流下的水珠轻轻敲击地面。
维纳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
“你的脸色很苍白。”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声音轻而低,快速地问,“你又召唤水元素了吗?”
依兰在毡布底下不停地用尾巴戳恶魔。
‘快点把维纳尔打发走!’她用肢体语言向他示意。
恶魔显然错误领会了她的意思。
他偏了偏头,抱着胳膊踱回屋里:“来。”
维纳尔神色一震,关上木门,落锁,走向木屋正中。
他居然感到紧张。
“还记得你我的约定吧?”恶魔苍白着脸,坐在木椅子里,指尖点了点扶手,“明天中午。”
依兰毛线球:“???”
维纳尔愣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觉得自己有点头晕。
她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噢天哪,这个女人,她让他感到混乱,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她这两天对他的态度,已经让他彻底忘记了那件事情。
是啊,礼拜四那天,他曾带着一点施舍的意味,在马车上向她求欢……她答应了,约了周末白天,害他做了那个有阳光和郁金香的羞耻的梦。
短短两天,他怎么就步步失守,丢盔弃甲,失去了一切优势,甚至忘记了那个约会?
她,可真是个擅长玩弄人心的魔鬼啊!
就这么忽近忽远地,将他的心绑得越来越紧。
“我,”维纳尔声音干涩,“当然不会忘记。可是……明天中午在石碑那里……不太方便吧?”
“方便,”恶魔唇角挂着缥缈的笑容,微眯着眼,“随便找个借口,离开那些光明骑士,踏入森林即可。我会来找你。”
他以本体现身的时候,黑暗力量太强,会被那些被些光明之剑感知到。
依兰毛线球:“!!!”
维纳尔口干舌燥:“好。”
恶魔满意地点点头:“你可以走了。”
维纳尔有一点失魂落魄,走到木门边上,忽然想起自己过来找她的目的。
他回过头,严肃地交待:“无论你在石碑上发现了什么样的秘诀,请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这一句,维纳尔落荒而逃。
依兰小毛线瞪着黑豆眼,钻出灰毡,急得原地乱蹦。
恶魔伸出手指,拎住了她的尾巴。
“你急什么。”他懒洋洋地睨着她。
她炸着毛:“你不能伤害维纳尔!”
大公之子要是在这里出事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况且,依兰觉得维纳尔人挺好的,她今晚还吃掉了他的打卤面呢。
在生死大事面前,依兰都顾不上计较恶魔的小树林之约有多么羞耻。
恶魔眯起眼睛,唇角笑容凝固:“你心疼。”
“不是……”
他扯起唇角,笑得像橡皮人一样假:“没出息的东西,这么轻易就坠入爱河?”
依兰毛线球鼓起了圆圆的身体:“没有爱河!维纳尔出事的话,我会被抓进宪兵队接受调查的!而且他的身份可以为我们带来许多便利——我们现在的情况,肯定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我们需要盟友。”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会和蚂蚁做盟友?”
依兰撇着尾巴:“如果我不幸变成了蚂蚁的话,当然会。”
他:“……”
他不耐烦地抬起手来,轻轻动了动手指:“神的意志不可动摇。”
依兰着急地摇晃着身体:“他知道很多秘密!比如说,为什么阻止我透露魔法石碑的事情?如果大家都用正确的方法学习石碑上的魔法,那么一定会涌现出无数伟大的魔法师!”
他懒懒倚着椅背:“这种事情用得着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