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停好车，听见他妈在里面闹，从旁边蹩进去，在外婆旁边坐下来，外婆拉过雷子的手问：“今天又出外面跑了？”

雷子点点头说：“我去了C市，上午去，中午就回了。”

“都晒黑了。”

“还好了，有车，路又好，这车好开，还省油。”

二舅母声音大，吸引了几个小孩子，丁当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和小妍他们玩不到一块了，更喜欢听自己的母亲、小青说话，所以从大人口里已经完全听得出二舅母对她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就没往上凑。

小妍、安安和小彤彤正是哪有热闹往哪凑的年纪，小妍是个女孩子，文静些，坐在旁边托着腮看；安安几个孩子中最淘，正学着小提琴呢，和着二舅母的声音用小手拍着桌子给她打点；小彤彤很兴奋，听见大人吵架什么的，他都很兴奋，又蹦又跳，小手不停放在嘴上呜啊呜啊地随着二舅母的声音乱叫，人也随着二舅母转。

二舅母本来一肚子的气，眼前几个娃更让她气，李小妍是李胖的老来女，李胖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动了，李胖得拼命的；安安是小青和顾衍的宝贝，一家子说句大老实话，全靠顾衍混饭吃，更不能动；只有那个跳得最欢的，身份却莫名其妙顾昕彤，二舅母可以断定这个姓顾的跟顾衍没半分关系的，平时就挺纳闷，但没有冲突，又不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也就不当回事，现在正是气头上，自然就要找个没什么依仗的撒气了，所以一巴掌就挥到小彤彤脸上，恶狠狠地说：“哪里来的小杂种，吵什么吵！”

跳得正欢的小彤彤忽然祸从天降，气头上的二舅母至少用了七成力，家里的活全靠她，她本来力气就不小，一巴掌把小彤彤打懵了。

沈五河也就是这个时候走进铺子的，正看见他二嫂一巴掌挥在一个小小的小孩子脸上，他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

小青最先醒悟过来，一下站了起来，冲了过去，把小彤彤抱到怀里气得大叫起来：“二舅母，你干什么，干什么打彤彤呀！”

小彤彤才回过味来自己被打了，脸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然后就肿起来，打小他哪吃过这样的亏呀，因为没爹没妈，又是最小，小青宠他更多的时候甚过安安，从昨天起，他大约就遇上了灾星，被人打还是被人打。

小彤彤张开嘴想哭，可是哭着更疼，就成了呜呜地叫了，但呜呜哪里能让他把委曲和痛苦发泄出来，于是不管脸疼不疼，张着嘴使劲哭。

顾衍气得脸都青了，虽然小彤彤不是自己的，但名义上谁都知道他是小彤彤的爹，二舅母那一耳光分明就是在扇自己，还有小彤彤真的不烦人，那小性格还挺招人喜欢的，那么小小的，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让人真的心疼，赶紧走过去说：“二舅母，你这是什么意思，彤彤怎么招惹你了，下这样的狠手。”

外婆气得直哆嗦，雷子是她大孙子，彤彤是她小孙子，总共就两个孙子，这个还这么小，没爹没妈的，那简直就是心尖尖一样的疼着，突然被老二媳妇一巴掌打得半个脸都红肿起来，外婆气极地骂：“张桂香，平时你吵你闹也就算了，你家妮子是宝，怎样作，大家连说都说不得，小彤彤就不是妈生的了，你想打就打呀，今天你必须给彤彤一个说法，必须！”

小彤彤越哭越疼，越疼越哭，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沈芸芸见小青哄不好不说，跟着哭，赶紧走上来，从小青手里接过小彤彤说：“乖乖，乖乖，让姨婆看看，让姨婆看看，谁呀，那么坏，打了我的小宝贝，姨婆去打她。”

小彤彤边哭边抽气边把小手指向二舅母，谁也没留意安安突然跳起来，象个小炮弹一样扑了过去，把二舅母猛地一推：“你敢打我弟弟，我跟你拼了，我打死你，打死你！”

顾衍赶紧伸手拉住安安，不过他现在才刚刚可以站稳，慢慢走点路，那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丁仲之和李胖见了赶紧上去，把安安给抱了起来，安安两条腿不停地往二舅母方向蹬：“打我弟弟，还气哭妈妈哭，坏人，坏人！”

小彤彤见安安给他报仇，呆呆地看着，一下忘了哭了，等安安被丁仲之和李胖抱走，他才又应过来，脸上更疼了，张着嘴想嚎，但太疼了，只能呜了，那哭不出来的样子，让人见了更是心疼。

小青擦了眼泪，继续哄，和沈芸芸轮流哄一会，外婆接过手，小彤彤也呜累了，声音才小了，沈芸芸说：“脸都肿了，得让医生看看，别把哪儿打出毛病了。”

小青见小彤彤终于不哭了，还抽着，才腾出手给小丁医生打个电话，约好小丁医生，饭也不想吃了，带着顾衍、安安和小彤彤回家，抱着小彤彤走出铺子，才看清铺子门口的人是沈五河。

小青张张嘴想叫，偏出不了一声，哼了一声抱着小彤彤就走了，顾衍的视力还没恢复，又没戴眼镜，所以比小青后看清，走过沈五河时，伸手拍了沈五河一下说：“你，真好，就是这么照顾一家老小的。”说完顾衍牵着安安去撵小青。

小丁医生过来给小彤彤检查了一下，头没事，眼睛、耳朵、鼻子没事，嘴里的大牙还没开始长，否则今天损失几颗牙是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