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派大丰收的场景,看得彭满仓都眼红了,别的不说,单单是那头熊瞎子,就老值钱了。
入冬前的熊掌最有市场,可以说是有市无价,根本就入不了市场,因为一出现就已经被某些人给买了去。
再说那熊胆熊心熊皮,通通都是钱啊!
浑身发痛的胖子也对着几头野猪流口水,边看边咽口水,完全忘了自己被群殴的事了。
倒是作为病号暂时被安顿在空拖架上的金老四,注意力没放在江红军等人的收获上,而是有些疑惑的琢磨着事。
看了看不远处面上没多少表情,眼睛却亮晶晶的青梅,又看了看被绑得连嘴都没放过的彭满仓,金老四看不出破绽,也想不出问题,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其中有问题。
金老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他的直觉却特别敏锐,很多次都救了他,这事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遇到熊瞎子之前金老四就感觉不妙,奈何这次进山是彭满仓牵的头,入伙前彭满仓就说了一切都要听他的。
胳膊扭不过大腿,加上心存侥幸,金老四就跟着去了,结果差点丢了小命。
而现在,直觉在不断拉响警报,让金老四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下来。
且说彭满仓这边,因为一开始青梅就表现出了胡搅蛮缠的态度,直接以防止彭满仓二人帮助偷饼犯胖子半路逃跑为由,蛮横的将人给绑了,虽然觉得冤,彭满仓却没怀疑。
毕竟胡搅蛮缠无理也要闹的娘们儿,哪个屯没有?彭满仓见得多了,丝毫不觉奇怪。
这会儿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江红军一挥胳膊,喊了声出发,大家伙儿就该拖的拖,该推的推该拽的拽,赶猪赶鹿,还要赶彭满仓胖子驴脸三人。
彭满仓跟驴脸也还算配合,就琢磨着赶紧下山解决胖子偷饼的事,也好早点把他们俩给放了,彭满仓还满心惦记着摸回山洞拿虎皮卖钱发财呢。
都怪钱三儿着好吃懒做管不住嘴的死胖子!要不然他们哪能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口不能言,彭满仓跟驴脸都不约而同的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埋怨痛骂,全然忘记了当时他们俩可是都看见了的,却没有一个人阻止,只因为那时候他们都没把被熊瞎子盯上的江红军等人当回事。
被怒气腾腾的熊瞎子盯上,怎么也要死几个人才勉强收得了场,等一切结束的时候谁还有心情来查看干粮?千算万算,总归是算漏了青梅一个瘦小的小媳妇竟一个人就能毫发无损的就把熊瞎子给收拾了。
为了安全,下山的时候走的就是来时的路。
上山的时候耗费了不少时间,一来是要辨别确认方向,二来是要开路并且做好标记,等回程的时候速度就快多了。
早上太阳升起时出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收获太大,大家伙人逢喜事精神爽,脚下不自觉加快,竟然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走出了林子。
这个点屯里还是上工的时候,地里翻了土挖了草埋了肥,但还有排水沟可以先挖一挖。
这样一来,等开春化雪的时候,挖沟渠的任务能轻松不少。
在村口出来林子踏上泥巴小路,从这里开始就不好拖架子了,牛二跟石头叔主动表示要跑去找人来帮忙。
这次他们可有得风头出啦,谁不高兴?就连大山叔都脸上泛红眼睛放光,一个个眼巴巴瞅着村里的方向,心里怕是都在想着一会儿自己要如何吹牛如何炫耀,再如何被人夸着羡慕着。
虽说熊瞎子不是他们打的,可亲眼看见青梅如何打死的熊瞎子,这一点就够他们当作好几十年的谈资嘞。
一听打猎队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打死了一头熊瞎子,屯里人竟然全部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跑来了。
老支书走在最前面,屯里杵着拐杖轻易不怎么出门的几个老人家都被后辈搀扶着颠着老胳膊老腿急匆匆赶来,这场景,简直就是电影里十里送红军的再现。
甭说周堂叔他们了,原本还努力憋着的小队长江红军都忍不住咧嘴露出个傻笑。
这天下午,屯里根本就没人再继续上工了,都围着放在场院的一堆猎物说说笑笑,旁边多年没操刀的六十八岁老屠户掀开自己儿子孙子,抢了杀猪的活计。
又有擅长剥皮剔骨的老瓢头乐呵呵耍着一套各式各样的刀具,围着熊瞎子转来转去,这里一刀那里一锤。
屯里擅长做饭的妇人也不闲着,迅速垒起灶,搬了大食堂的两口大铁锅过来,施展手脚准备为大家做一顿喷香的杀猪宴。
大岗屯的人忙得热火朝天,小孩子都放开了胳膊腿儿跟小伙伴们追逐打闹,他们娘可偷偷跟他们说啦,多多的跑,跑饿一点,待会儿能用肚皮多装点肉!
距离场院不远的杂物间屋檐下,还被绑着扔在那里的彭满仓四人在大岗屯众人喜气盈天的气氛中衬托得越发凄凉。
彭满仓的嘴已经松了绳子,可以说话了,身上却还绑着,就连伤员金老四也被绑了手脚。
歪嘴斜眼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僵硬的脸,彭满仓很是不满,用脑袋狠狠撞了旁边还只顾着紧盯场院吞口水的胖子,骂骂咧咧到:“死胖子,都是因为你,要不然咱们早就脱身了!”
大概是觉得下了山,很快就能被放了,一只安静如鸡的驴脸也开口附和:“就是!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早晚你要死在吃这事儿上!”
被骂被撞,胖子不痛不痒,反正身上被大岗屯那几个人群殴的伤还痛得厉害,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胖子都懒得吆喝了,哼哼唧唧两声,头都不回地继续看场院那边冒着白气的两口大锅。
也不知道主动要求加倍赔偿烙饼,能不能让那凶神婆娘原谅他。
如果原谅了,大岗屯的人是不是得热情好客地邀请他一块儿去吃这顿杀猪宴啊?
反倒是金老四,被驴脸老黑皮说的那个“死”字刺痛了神经,忽然再也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