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我的亲娘!”
许里正闻言,吓得双腿发软,噗通坐在了椅子上。
他身为一方里正,日子过得无比滋润,虽没有官职,但凭借手里的权力,也赚得盆满钵满。
徐妙子被绑架一事,他身为里正,也只是应付一下了事,毕竟督台、藩台、臬台、府台、知县,每天无数个指令下给他们,若事事都要做,就算十个他也应付不过来。
反正,就算上面要追究,也轮不到他一个地保里正头上,本想做做样子,糊弄过去完事儿。可如今,一听说绑架之人的保荐书是他出的,整个人都吓傻了,不等两人问话,将所知道之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两个月前,有人找上门来,愿花十两银子,买一份朱雀坊的保荐书。要知道,在金陵城,寻常一份保荐书也就三五百文,此人花了数十倍的价格,许里正自然兴奋不已,于是应承下来。
许里正道,“当初,我见给钱多,还多留了个心眼,问是做什么的。那人说是用来办大事,我也不知道,他口中说的大事,是绑架徐姑娘,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那人住在哪里?”
许里正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范小刀问:“你们出保,不是要亲到现场勘验吗?”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若每一份都要去现场,估计我们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你倒是挺会钻空子。”
许里正道,“大人,这件事我只是财迷心窍,绑架之事,跟我无关啊!
”
范小刀厉声道,“责任,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若整个环节论起来,每个人都是在尽职尽责,投偷奸耍滑钻空子,都没有责任,到头来酿成了大祸,反而说自己冤枉了?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许里正吓得跟鹌鹑一样,蜷缩不语。
范小刀又道,“不过,你还有机会,那就是将功补过,找到那宋纯的藏身之处,否则等待你的是牢狱之灾!”
老罗见范小刀吓唬过了,也出来安慰道,“行了,老罗,都知你不是有意的,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许里正道,“当时得了银子,我亲自把他送出门外,我记得他出门往东边平安巷走了,他身上穿着祥记的蓝衫,当时我还在寻思,他出手如此大方,穿祥记那么贵的衣服,怎么还需要找差事?对了,还听他说了句,时候不早,他要去买刘记的桃花酥,再迟些就要打烊了。”
从许里正话中可以推断出,此人在金陵城中,应该有一段时间,不然,不会对一家糕饼店的营业时间如此清楚。
范小刀对老罗道:“祥记、罗记、平安巷,这三个地方,相距如何?此人极有可能藏身其中一带,能不能缩小搜查范围?”
老罗道:“徐姑娘在朱雀街桃花酒肆附近失踪,从失踪到封锁关卡,只有一炷香功夫,歹徒劫持人,行动和转移都不方便,又要挑僻静无人的小路……”
老罗闭上眼睛,整个金陵城的六坊十八街,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过了片刻,他睁开眼,道:“平安巷!”
“那就先从这里动手。”
老罗道:“住在平安巷少说百户,都是金陵城内有权有势之人,其中有些还在朝中为官,要想进去搜查,得有上峰的命令。”
“没有命令呢?”
老罗笑了笑,“我在金陵这么多年,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街头那些乞丐、叫花子,还有街巷间的龙蛇,也给我点面子,我这就去找他们问问!”
在一个宅邸门口,老罗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
“怎么,有问题?”
老罗苦笑,摇了摇头,“没有。”
这时,大门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女娃蹦着跑了出来,“阿爹!”
一把跳在老罗身上,老罗哈哈一笑,将他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才把他放下,跟范小刀介绍,“我女儿,阿鸾!”
一名中年夫人忙不迭从宅里跑出来,满是自责道,“鸾儿,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不是告诉你,外面有坏人,不让你出去的嘛?”
看到范小刀,夫人盈盈施礼,范小刀抱拳回礼。
罗夫人道,“今日封城,私塾早早停了学,鸾儿就蹲在门口,等你下值,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罗成道,“我跟范大人正在办案,你们先回去。”
阿鸾问道,“可是因为徐大美女的事?”
“你怎知道?”
阿鸾道,“我们府学的人都知道呢,那徐妙子,可是阿鸾的偶像哩,上次在乞巧节,她唱的歌可好听了,她一出事,阿鸾都担心死了,不过,有爹爹在,一定能找回她的,对不对?”
罗成望着女儿一副天真的模样,哈哈一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