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问“殿下为何如此生气?”
朱延气愤难平,道“我报上去的江湖新政方案,内阁给批了,作为交换,让春风夜雨楼的李觉非也占了一个双一流名额。”
果然如杨得水所料,朱延要想在京城中做成一件事并不容易,这个方案报到内阁一个多月,始终没有递到陛下那边,而这次的武林大会,给太平公主让渡出一部分利益,才有了眉目。
这是政治利益交换的一种,也不算是坏事。
范小刀道,“这是好事啊。”
朱延又道“百花楼一案,我想明白了,姑姑在京城中经营数年,又深得父皇宠信,她在京城的实力,远远超过我们,所以今后,我们应当韬光养晦,尽量避免与她正面为敌。”
这段时间,朱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朝中弹劾他的奏折如雪片一般,各种各样的都有,昨日甚至有个从七品的御史,举报他在江南时,收了一个富商的六扇屏当礼物。
这种事情,不足以致命,但是恶心人。
人家是御史言官,弹劾是他本职工作,但是老纠缠他或者他的人不放,那就很恶心了。若是对付他,以太子而言那是自降身份,若不理他,他便得寸进尺,叫得更欢,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范小刀问,“殿下是要跟她讲和?”
朱延道,“只能算是战术性撤退,目前而言,她在朝中有内阁支持,在宫中有得到几位权监的助力,我们若是与她硬刚,怕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我决定要忍。”
赵行心中动容。
朱延初回京城之时,锐意冲天,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赚取政治资本,可是三个月下来,碰了一鼻子灰,而在这种挫折中,他也逐渐学会了成长。
至少不会意气用事,而是具有一个政治家应该具有的素质。
朱延道“今日她来,是跟我谈条件的。”
“条件?”
朱延道,“她说,不想在京城之中看到你们二人。”
范小刀惊道,“什么?”
朱延愤然道“现在她手伸得太长,连本宫的事情也要插上一手,哼!”
“那你答应了?”
朱延道,“当然没有!因为此事,我与她大吵了一架。虽然目前我不是她对手,但她连我的人也要管,真是欺人太甚。”
范小刀心中松了口气。
他来到京城,是为了调查宋金刚的死因,也是来拿当初他在六扇门秘道中留给自己的东西,若是离开京城,那他还调查个毛线?
这时,赵行却道“殿下,不如我们离开一段时间。”
朱延道,“你二人是我在京城最为依赖之人,若你们离开了,我岂不又要孤军奋战?”
赵行道“以退为进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而且,她既然如此说,我们若还在京城,怕是让殿下为难……”
朱延迟疑了片刻,才道“那岂不委屈你们了。不过,也只有如此了。你们杀了余人之后,驸马府已向顺天府报了失踪,顺天府已经立案了,你们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可以避避风头。”
余人之死,人人都知道是范小刀、赵行所做。可是,他们报得是
失踪,而不是命案,说明公主已经在利用这件事来向太子施加压力了。
若真查出个什么来,太子府包庇门下,当街行凶,这件事,不但对范、赵二人有影响,对太子在京城中的地位,也是极为不利。
朱延道“你们想去哪里?”
赵行淡淡道“江南。”
朱延闻言,也道“可以,这几年我在江南经营,也有些熟识的朋友,你们去那边,我还放心一些。正巧,还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二人。”
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铜钱。
范小刀笑道,“这是我们的遣散费?殿下也太抠门了吧?”
赵行接过铜钱,仔细打量了一番,是一枚崭新的盛元通宝,道“这铜钱è泽鲜亮,外圆处平滑,内方齐整,重量比一般的通宝略轻,应是铜与生铁混制而成,是赝品。”
说罢,双指微微用力,铜钱应声折断,果然断口处,有生铁痕迹,只是最外面一层又镀了一层黄铜,赵行道,“不过市面上,能做出这等水准,如非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人很难区别,已足矣以假乱真了。”
要知道,朝廷最重要的权力之一,便是铸币权,早在大明建国之初,民间私铸造货币者甚多,朝廷收回了铸币权,太祖又杀了一批钱贩子,才止住这风气。不过,依旧有不少人冒着杀头的风险,私自铸造假币,在市面上流通。
这可是危及民生、动摇朝廷根基之事。
一直以来,朝廷对这种私自铸币之人,都是严惩不贷。没有料到,如今在市面上,竟又出现了这种假的铜钱。
赵行道“哪里流出来的?”
朱延道“这是我江南的好友李向晚寄给我的,他写信告诉我,这种假币,在江南流通甚广。”
“李向晚?”赵行问,“可是在江南有布衣神侯之称的李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