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下来,他还没摸清她的棋力,就满盘皆输。关键是,他还不知自己是怎么输的。
恐怕,她根本未尽全力。
虽说,他并不擅弈,可输的如此彻底,让他这个老头子有点扎心。
“你棋力很强,应该让璟之与你手谈一局。”
“若是容公子,那在下只能认输。”
沈倾权轻笑,雪公子精通四书五艺,特别是棋艺,更是一绝。她可不想自己找虐。
“老夫观你棋路,甚是精妙,但却从未见过。不知你的棋艺,是何人所绶?”
沈倾权手一顿,垂眸,“一个,故人。”
脑海中,闪过那个霸道清贵的男人。
其实,不仅是棋艺,她许多东西都是他教的。那些从前她认为很无聊,根本不想去碰的,他都会交给她。明明身为世子,他每日都很忙,却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厚脸皮留下来。
哪怕是赶,也赶不走。
她无聊的跟他学了很多东西,如今想想,若非他当初的‘逼迫’,也不会有如今的沈倾权。
“沈候如今这般优秀,若你祖父见了,定十分欣慰。”陆霆冶不由感慨。
“当初祖父死于牢中,是沈候将祖父安葬,不至祖父尸身蒙尘。倾权代沈家,还有祖母,感谢侯爷援手之恩。”
陆霆冶眼眸微闪,“等回头,我让锦天带你去过去。虽不能以国之重礼安葬,可那处远离京城,也是个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
沈倾权勾唇,“祖父不会介意那些虚名。”
陆霆冶望着面前女子那双与沈清儒格外相似的眼,“你与你祖父,长的很像。但又不像。”
沈倾权抬眸,陆霆冶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你祖父,他为人古板严肃,克己守礼,一生都在以匡扶夏朝为己任。因而他有时行事,过于迂腐,不懂变通,也为此得罪不少人。但他为人耿直,基本上心中想什么,面上就会表现出来,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而你,与你祖父,截然不同。正如下棋,老夫以为自己大局在握,岂料从头到尾,始终都未曾看透过你。”
“你心思周密,有谋略,有手腕,论心智,十个锦天加起来,都不及你一半。你若是老夫的孙女,老夫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他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若我是您孙女,只怕陆候,会更头痛。”她微微一笑。
陆候笑容渐褪,望着女子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不由感慨,“少年出英雄,如今这九州,也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以你的心智与谋略,不怪能撑起沈家门楣,名扬四海。”
“侯爷今日邀我入府,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吧?”沈倾权放下茶杯,正色道,“倾权虽与您同朝为官,可说起来也是您的晚辈。您又于我沈家有恩,无论您想知道什么,倾权必知无不答。”
陆霆冶深深望向她,“好,那老夫就不绕圈子了。我想知道,陛下让我带兵去蜀州,可是你的主意?”
“侯爷也太高看我了,不过……的确有我的因素在。”
果然。
陆霆冶问出心底的疑惑,“为何?”
“难道侯爷想让高家上位?”
陆霆冶眉头一紧。
“陆高两家相争,已成定局。高家势强,高相把持文官重臣,如今手已伸向军中,陆家若想自保,必须出击。否则,昨日之沈家,便是今日的陆家。”
陆霆冶表情微变,女子三言两语,就挑破如今朝堂局面。她入京不过三日,就已如此了解朝局?还是,早有准备?
他更倾向后者,与女子短短几次接触,让他发现,她心思缜密,绝非莽撞行事之人。
“陆候,您于我沈家有恩,我沈倾权知恩图报,今日倾权送您两份大礼。”
她眼眸漆黑,“一,京畿左军统领之职。二,蜀州驻兵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