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爬山虎的叶子都掉光了。
光秃秃的藤还在窗沿上,风一吹,摇摇摆摆。
陈学监在屋子里看书。
他虽然是学监,但是也有教一门课,正好,教的就是神佑他们班。
也是陈学监自己申请的。
神佑的班级原本是预备班,后来通过考试,终于成了申学宫的正式班级。
陈学监也是这时候成为了神佑他们班级的授课先生。
他教的是德行。
考试不用考,因为德行用卷子,很难考出来高低。
德行课在申学宫,更像是选修课。
上德行课的时候,也比较轻松。
而有资格给学生上德行课的先生,都是算是德高望重的先生。
至少本身德行要得到民众的认可。
不同的先生上德行课的风格有不同。
有的先生,会把德行课上成历史课,把先贤一个个提出来分析。
有的先生,会专注的把德行这两个字分析下去,并且提出自己的理论。
而陈学监上的德行课,却是从生活中的小例子出发。
他当过底层县官,交好的同窗也都在各地任职,各地的风土民情都了解的很多。
他几乎是每堂课,讲一件事,这件事的主角,可能是平民,也可能是豪强。
他就讲一个故事,让大家分析思考,同时写文章。
所以他的每堂课,都像是听故事。
有一些老先生诟病他实际并没有学识,但是大多数学生都很喜欢他。
甚至超过了申学宫的游祭酒,鞠学正。
此刻,陈学监坐在窗前写字。
窗前的爬山虎藤轻微的摇晃,并不吵。
他抬头看着藤蔓,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久久没有落笔。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陈学监应道。
来人是一个少年,也是申学宫的学生。
但是五官和申国人不太一样。
鼻梁高耸,眼眶深陷,个子也非常高大。
对方身上穿着申学宫的衣服,却也很好看。
来人是神佑的同窗枯木春。
他不是空手来的,他背着一个行囊。
不是来送礼,而是他要走了。
“先生,我来道别,我要走了,临走时,还想和先生道一声谢谢。”枯木春把行囊放下,规规矩矩的给陈学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在申学宫,他最羡慕的是鹿神佑四兄弟,很团结很好。
总觉得他们几兄弟在一起,能做到无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他们兄弟总能在周围吸引一帮子人,有时候连自己都很渴望和他们一起。
然而他最喜欢的先生是陈先生。
虽然陈先生最著名的诗是痛骂荆国。
陈先生最近又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还是在骂荆国。
可是他还是喜欢陈先生。
因为陈先生是一个很公正正直的人。
自己虽然是荆国人,但是在课堂上,从来没有受到陈先生的歧视,也没有额外的讨好。
而且自己的很多疑惑,都是陈先生帮忙解释的。
他感觉,就算不能完成申学宫的学业,现在回荆国,自己已经收获很多了。
以前,他苦闷于他家庭内部的事情。
他母亲原本是原配,父亲原本地位很低,自然母亲家的门户也不高。父亲升官之后,又娶了权贵之女。
陆续有弟弟妹妹出生。
在家里,他的地位也变得微妙。
他那时候的想法,只是希望自己出人头地,能提高母亲和妹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