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感情就得参杂些怨恨与遗憾,才显得足够生动。(1 / 2)

经过常瑶指认,好不容易逮到了几个自西南边城来的商人,可连番审讯下来,他们却只坚称自己只是来卖些边关土产,其他一概不知。

时近年关,刑部事多,自没那麽多耐X,几番询问下,他们早已受不住,只供出是有贵人指使,让他们藉由送货,偷出衡yAn商会yu在拍卖会上展售的商货;而过了不久,刑部很快又掌握了几条线索,找到了帝京的一个富商,只可惜货没找着,人已经先没了。

消息传回商会时,陆知行简直要崩,「人没了?费了那麽大功夫才找到的人,结果就这麽没了,那货呢?货总不可能也平白无故不见吧?」

「那些人只知道是帝京有人指使,贪图钱财,其他一概不知;而夏府那里更是如一盘散沙,什麽也问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没人知道货去了哪里?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搬走那些商货,却不知道搬去哪里,骗鬼呢!」

白忙活一场,陆知行无故损失这麽多货,如今拍卖会迫在眉睫,缺少展售的货物要去哪里补救,这已经够让人头大了,因此京兆尹只能低垂着头,聪明的不再开口,免得殃及鱼池。

唯独常瑶蹙眉思索一阵,迟疑地开口:「你说的那个夏府……可是城中突然窜起的那位富商?」

京兆尹诧异,「正是。夏府如今的家主名唤夏留,夏家从前仅是城中一间杂货舖的东家,怎料在今代家主之手一夜暴富,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只是夏家根基不深,於帝京商户之间风评并不是很好……」

「如此说来,这夏家不就是个暴发户嘛?」陆知行一愣,「等等,夏留……这名字好像在何处听过……」

「夏留虽富有,可风流成X,经常於酒後殴打妻子,他的夫人就是崔瑗。」常瑶缓缓接道。

「崔瑗……是那个雪月湖边的……?」

常瑶朝他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陆知行的猜想。

若说夏留,或许印象并不是那麽深刻,可一提到崔瑗,那可就是不打不相识了。

当即帝京权贵的圈子里,谁人不知,当年雪月湖边敢当众闹事,一下得罪东g0ng两位妃妾的那位“夏夫人”--崔瑗。

她这麽一说,陆知行显然也想起来了,对於那位尖酸刻薄,言行无状的nV子,并没有几分好印象,「当年她那般举止,一下开罪太子和首辅,单凭一个根基不稳,毫无靠山的夏家,竟有能耐主导此事吗?」

「如果并不是主导呢?」常瑶看向他,「如果是有人指使,刻意计画一切……」

「那他背後肯定还有人!夏留只是背锅的,而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那货物也肯定在他手上!」

然而,这意外发现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地,他们又有了新的难题。

「可纵然知道夏家背後有人,如今单凭这条线索,倒也不知从何找起啊……」京兆尹听着两人的对话,纵然有些掉面子,可终是忍不住y着头皮,出声叹道。

常瑶看着几人,缓缓露出一个和凌思思先前有些相似的笑,道:「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就主动出击,让他们自己浮出水面呀!」

昨日又是商会失窃,又是哄骗靳尹,替常瑶他们拖延时间,降低黑月光的戒心,凌思思可谓是双重消耗。

她拖拖拉拉,躺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坐在镜前由着侍nV给她梳妆。

凌思思心情不好,面目Y沉,几个g0ng人都小心侍奉,不敢出声惹怒她。

可这几个g0ng人之中,仍有几个不怕她的,不闪不避往她雷点上踩。

凌思思听维桑将昨夜情形汇报完,抬手让一旁的g0ng人退下,挑眉道:「你说昨夜季纾带着京兆尹去了衡yAn商会?」

他撩完就跑,一句话也没留下,昨夜出了事,也只传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注意安危,後脚便去了衡yAn商会处理公务,让她倒是白等他一晚上,还等着他来向她说明情况。

旁人不知道,维桑自然知道她为了什麽不快,偏他还要面无表情,用着那毫无声调起伏的声音,道:「季詹事与京兆尹带人搜查入城的商队,此举突然,引起百姓不满,幸而太子妃捉到了几个西南边城来的商人,这才平息舆论。」

「不满?他们凭什麽不满?」凌思思的重点显然不同常人,「要不是阿瑶和季纾机警,他们还能在那里乱发脾气?」

维桑默默听着,没有点破她若真恼怒一个人,可不会称人“机警”。

不过自家小姐向来想法跳脱,思维异於常人,倒也不怎麽意外。

维桑长久不接话,凌思思也就当他默认,他们顺利抓到了人,她自然也有些与有荣焉,再一看镜中妆容便顺眼得多。

她在镜前照了照,又随口问起:「那查到什麽了吗?」

「他们自称是受人指使,昨夜京中富商夏留已自认而亡。」

夏留?什麽丧气名字。

凌思思腹诽,可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维桑见她神sE,知晓她此时疑惑,遂主动提道:「夏留乃崔瑗之夫。」

「崔瑗……」凌思思脑中有模糊的画面一闪,「就是那个雪月湖边故意找碴的人嘛!……等等,我记得崔瑗的夫家不是什麽帝京暴发户嘛,他有这麽厉害敢偷皇家商会的东西?」

就崔瑗给她那太过刺激的印象,她可不相信在经历雪月湖边的那件事後,他们还敢这麽大胆把心思动到皇家身上。

维桑果然沉默。

「说吧,还发现了什麽?」

他们找不到的东西,旁人不见得不知道。

她知道,维桑肯定掌握了什麽。

维桑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块布,打开露出里头白sE的粉末,「官府来过後,属下暗中查看,在那些人的车上发现残留的白珠粉。」

「白珠粉?」

「顾名思义,此物是以白珠草研磨而成,有焕肤美颜之效,故商人多以之制为妆品。」

凌思思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端看了一阵,颇为不解,「可既然只是作为化妆品的原料使用,他们为什麽不直接明说,还得偷偷00,将东西藏起来呢?」

凌思思正疑惑着,门外碧草提着一篮东西进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当即开口接道:「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呗。这有什麽好探究的?」

凌思思好奇地看向她手上的篮子,问:「你拿什麽,感觉还挺重的?」

「是奴婢一早就去御膳坊要来的点心。」

碧草说着,端详了下她身上的衣裳,转头又去妆盒里挑了几件配饰,yu替她换上,「这几样都是小姐从前最喜欢的,说是极衬衣裳,那些新来的g0ng人不懂,还是得奴婢来才行。」

碧草唠唠叨叨,凌思思置若罔闻,还不忘反覆地搭配她的腰带、手环、耳铛,「怎麽不懂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呀。何必那麽麻烦?」

碧草一愣,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小姐,今日……您是不是忘了什麽?」

今日……

凌思思表情一顿。

糟糕,点心--

靳尹闭目,在黑暗中不断下沉。

他从天亮等到日落,桌上的药自早上热过几遍,又再度凉透,却是一动未动。待他又自那光怪陆离的梦里醒来,盯着角落的残烛,他方焦躁起来,堪堪意识到他竟在等待。

从前充斥在生活中寻常而细碎的存在,如今乍然不见了,才意识到缺少的那一点,竟如此重要。

等待无疑是世界上最无谓的浪漫,等着一个人,守着一份虚假的情意,将时间花费在以Ai为名的虚无上,不过是最懦弱的行为。

纵然这世界如此无趣,可任何人事都远胜於无谓的等待。

而如今,他却做出了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行为。

他从未感觉到一天的时间如此漫长,原是因为自己在等待。

梦里的nV子总是不真切,像是一阵虚假的幻影,她既Ai又恨,一下与他小意温柔,一下却又满眼悲愤,恨不得与他同归於尽,那般强烈又矛盾的情感,令人费解,却又着迷。

感情就得参杂些怨恨与遗憾,才显得足够生动。

毫无保留的Ai意,总是太过廉价……

靳尹轻嗤一声,纵然是这麽想着的,可被人抛弃的空等,并不好受。

凌思嫒总是这样,这次大约又是忘了,有什麽可期待的?

她这个人可以随口应答,实际并不上心,因为被宠坏了,即使犯了错,也没有人能真的责怪她。

他本就不该抱有期待。

棉被里,靳尹将手指攥得发白,表面的冷漠下,充斥着一GU漠然的恨意。

然而,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殿下。」

开门的瞬间,柔和的月光洒了进来,一下子抚平他内心的戾气。

「抱歉,妾来迟了。」

凌思思将食盒放下,点起蜡烛,嘴里一下子念叨着来的路上遇上了某位g0ng人,冲撞了她,惹她不高兴;一下又抱怨g0ng人不称职,天黑了还不点灯云云。

火光蹭地亮起来,照着她的侧脸明明灭灭。

靳尹侧头看她,灯下看人,要b寻常添些颜sE。

他发现,凌思思今日换上了从前最Ai的那套衣裳。首辅贵nV,出身高贵,凌思嫒X子出挑,总Ai穿那些YAnsE迫人的样式,往常他嫌俗气,然而今日再看,她剪灯芯时格外专注,像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动作生涩,看着有些可笑的拙劣,然在朦胧的灯光下,竟有几分灵动的娇媚,看起来娇YAn动人。

与常瑶的单纯直率不同,却叫人更加觊觎。

「我带了些点心,快到新年了,吃些年节的糕点可以应应景。」凌思思转身,目光瞥见一旁早已凉透的汤药,再看靳尹的神sE,可以想见黑月光又不安分。

好歹是反派,能知道害人,怎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凌思思默默叹息,仍是认命地走过去,伸手覆在他额头上;感受到她温软的手贴在他额头上的刹那,靳尹眼里划过一抹异sE,倏地垂下眼睫。

「不烧了。」她松了口气,起身走出门外,过了一会儿,才又端了碗新的药回来。

苦涩的药味随着热气蒸腾,顿时充斥鼻间,靳尹下意识地蹙眉,像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