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看得出,赵盼儿眉宇间喜色不似作假,献身应该出于自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拦下红葵,以免坏了赵盼儿的名声。
“那你说该怎么办?”红葵其实知道自己只是一时气恼,找人撒气罢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赵盼儿走后才质问周寂。“明明斗茶大会那天还好好的,这才两天不见,这么久逾礼献身了呢?”
“认清现实吧,她是赵盼儿,不是小灵儿。”
周寂神色幽幽道,“其次,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之前与欧阳旭订婚三年,守身如玉。如今既然选择破釜沉舟,必然有着自己考虑。”
“考虑...呵,考虑.....”红葵看着赵盼儿回到柜台调配红果饮的身影,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
弹完琵琶的宋引章留在二楼帮忙收拾茶具,全然没有注意到楼下两人的到来,听到三娘上来唤她,稍作迟疑道,“三娘你先下去吧,我收拾完这个桌子就来。”
说话间,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孙三娘和宋引章对视一眼,顾不得桌上的茶具,连忙跑出雅室朝下看去。
只见大厅正中的一张桌子旁,似乎倒着一个中年茶客。
茶客旁边,一个戴着小帽的粗衣少年一脸焦急的晃动,一边大声呼喊“大哥”。
茶坊中的客人们的注意力顿时都被这一对兄弟所吸引,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临座的周寂扫了两人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转眸看了眼旁边用来布景的花瓶,抬手摄来一截枝丫,不动声色弹了出去。
相隔不远,赵盼儿刚给周寂小葵端来茶果和茶盏,还在和老熟客袁屯田、浊石先生相互恭维书法画作,结果一转身就发生这种事情,心中慌乱之余,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
孙三娘和宋引章快步从楼梯下来,走到跟前询问道。
那带着小帽的清秀少年抬起头,恶狠狠的瞪向她们,叱责道:“我怎么知道?大哥明明好好的,来到你们这儿,刚喝了这个红果饮,就变成这样了!”
话音未落,那客人‘唔’了一声,原地蹭了几下,额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嘴角涌出一股乌黑‘毒血’。
“大哥!大哥!!”葛招娣连忙晃了晃中毒的大哥,见到大哥还在时不时的乱动,蹲下身子,低头趴在身前探听心跳,嘴唇微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大哥,别乱动了。”
这一声‘大哥’叫得无比真诚,听得那人热泪盈眶,瞳孔剧颤。
而旁边,一众茶客看到那人吐血,顿时惊呼不已。
“哎呦,吐血了...”
“吐血了...”
赵盼儿也被这一场面吓到,后退半步掩嘴失声。
葛招娣站起身来,指着桌上的红果饮,满脸愤恨道,“有毒!你家的果子饮里有毒!有毒!!”
此言一出,在场一时哗然。
赵盼儿下意识反驳道:“红果饮是我亲手做的,怎么可能有毒?”
啧啧啧,这种下三路的碰瓷手段,未免太过低劣。
“还想耍赖?”
葛招娣直接从脖子里扯出一只银质长命锁,往桌上还没喝完的红果饮里一浸,那锁头立刻变成了黑色。
葛招娣举着银锁往周围客人脸上杵,一边杵一边高声道,“你们看!这不是毒是什么?这不是毒是什么?这不是毒是什么?”
而在她吸引众人注意的同时,中毒的大哥试图
茶客吓得纷纷躲闪,最后杵到周寂这里,周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只手端起红果饮,另一只手抓向葛招娣手腕,“正巧,我点的也是红果饮,若是有毒,麻烦小兄弟也帮我测一下吧?”
葛招娣下意识的想要躲闪,结果被周寂一把按住手腕,将红绳系着的银锁浸入周寂端着的茶盏中。
“你放手!”葛招娣奋力挣扎,奈何手腕纹丝不动,周围茶客本就对毒茶将信将疑,于是凑近一看,只见一串气泡冒出,银锁表面的染料漂浮脱落,显露出原本的银色。
“这只能证明你这碗没毒,说不定你和店老板是一伙儿的,刚刚我还看到你们在说话。”葛招娣看到周围茶客动摇的目光,眼珠一转,狡辩道。
而这时,中毒大哥又呕出了几摊血,茶客们都如躲避瘟神一般越站越远,不少客人干脆准备离开。
中毒大哥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大哥!大哥!!”葛招娣见状,干嚎几声,嘶声道:“你们赔我大哥性命.....”
此时的她已经将情绪提到顶点,结果话音未落,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噗嗤~’偷笑,本应递进的情绪顿时打断,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眼泪也缩了回去。
“噗~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在中毒大哥中气十足的笑声里,葛招娣脸色难看的转身看去,只见原本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中毒大哥一蹦三尺,甚至顾不得擦掉满嘴‘黑血’,不断在衣衫里面摸索什么东西,最后从腰间摸出一截树枝,在店里店外所有人的注视下傻傻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是该躺回去装死,还是该跑路溜走。
“哈哈~”
中毒大哥的笑声戛然而止,在场茶客哄堂大笑起来。
葛招娣脸色涨红发黑,恶狠狠的瞪了中毒大哥一眼,中毒大哥自知闯祸,衣袖掩面埋头就往店外挤去,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感觉有一个庞然大物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以重达万钧,无以抵抗的巨力将他直接扔飞,重重摔在葛招娣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