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周寂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武者。
以往他在酒楼和街市上也见到过打架斗殴,或是两批人在街头血拼的,镖局、帮派、高门大户的护院,打起来的理由各种各样,但实力嘛
封于修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
眼下终于看到一个身怀轻功和内力的武者,周寂见猎心喜,若非苏檀儿还在身旁需要照顾,恐怕他早就飞身跟上,询问此间武林情况了。
马车穿过街道往苏府方向回去时,帘外的夜市依旧热闹。
小婵逛了一晚上也已经有些乏了,这会儿正靠在车厢一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苏檀儿心中好笑,便让她靠到自己腿上休息,只是眼神不时瞟向周寂,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周寂扫了眼还在街上到处找人的官兵,将窗帘放下,率先开口道,“待会儿回府以后你先休息,我有事需出门一趟。”
“相公待会儿是要去寻那名黑衣人吗?”
见周寂主动开口,苏檀儿这才把涌到嘴边的话说出口道,“此人惊动的是武都京卫和江宁衙役,想来已经惹下了大麻烦,相公真的要去?”
周寂笑道:“无妨,我只是找她问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苏檀儿知道周寂是个‘高手’,但并不清楚他到底有‘多高’。
留意到苏檀儿眼中担心的神色,周寂恍然道,“你放心,我到时易容化妆,不会牵连到苏家的。”
“你以为我在担心这个?”苏檀儿白了周寂一眼,不满道。
她确实有些担忧苏家,但比起牵连到苏家,她内心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在担心周寂的安危,她和周寂之间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自从成亲以来,周寂对她的迁就和善意她都看在了眼里,
朝夕相处,相视而眠。
要说没有动心,那也是假的。
正是因为动心,所以才感到不满。
周寂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不对,连忙解释了一通,苏檀儿倒也习惯了他是不是抽风的性格,没与他计较,只是在临走之际再三叮嘱,要他注意安全,切莫出事。
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刺客,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很显然,刚刚逃窜的女刺客并未放弃刺杀计划。
当周寂独自一人重新回到街市时,一团烟火在不远处升腾起来,街上的武烈军人和衙役也逐渐多了起来。
虽不知刚刚回府的时候究竟错过了什么,但周寂明显感觉街道变得比之前混乱了许多。
这边混乱的响动,已经影响了小半个城池。
以他的阅历自然看得出,那名女刺客应该在城里多次出手,想要搅乱局面,然后借机二次刺杀。
只可惜二次刺杀仍旧失利,
赶来的武烈军人、官府压抑聚拢成势,女刺客大概是想要朝人潮这边奔逃的,却被围堵包抄,无奈的她只能往另一边相对安静的方向跑去。
论起逃跑的手段,周寂排第二,哪怕楚留香也不敢论第一。
毕竟术业有专攻,让楚香帅轻功卓越是为了耍帅,哪经历过到处逃窜保命的窘迫?
因为女刺客受了重伤的消息早就在追捕的官兵里传遍,所以周寂闲逛在局势边缘,浑不在意军士官兵的拦问。
做好变装处理,周寂此刻俨然是一个醉酒的世家公子,在几个街区之间转圈,看着远处传来的混乱,心中计算着可能存在的逃跑路线,沿着长街绕向城市的西方,到得一个僻静的街巷间等待。
锣声急促地从远处传过来,随后是打斗的响动,女子推动着混乱,往这边过来了。
周寂好整以暇的看着朝他跑来的女刺客,一袭黑色束身短炮,黑纱遮面,在狂风中轻摆摇曳,深色系的唇色让人印象极深,此时的她俨然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脚步蹒跚只凭一口内气吊着,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在周寂看向陆红提的时候,陆红提也注意到了站在巷口的这个年轻公子,容貌普通好似转头就会忘记他长相,唯有那双眼睛清明如镜,深邃如渊,虽然已经近乎昏迷边缘,但她仍感觉到对方身上带给自己的某种压迫感,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陆红提听到身后逐渐逼近的喊杀声,微微弓身,强撑着最后一口内气跃步而出,一柄短刃脱手而出,犹如离弦之箭正朝周寂面门飞去,同时另一柄短刃反手握住,然而没等她近到周寂身前,就看到对方两只手指拈住飞刺面门的短刃,而另一只手只是简单一提。她整个人就悬空而起。
毫无挣扎之力的被抗在了肩头,然后朝另一条小巷飞驰而去。
‘是友非敌?’
陆红提被周寂这一套滚瓜烂熟的操作吓了一跳,趴在周寂后背上,看着四周飞速略过的房屋树木,原本就快要昏迷的她这次真的昏了过去。
城西一处较为偏僻的宅院。
周寂看了眼周围的情况,随后直接从围墙跃下,将肩头的女刺客丢到了外间的床榻上。
这里是他伪造身份在几个月前买下的,本想是留作狡兔三窟的后手,如今倒是提前派上了用场。
从房间的一处墙角抽出几块青砖,把里面藏着的一只急救包掏出来,丢到了女刺客的身旁,“醒了就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毕竟男女不便,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看女刺客仍是一副昏迷的模样,撇了撇嘴,径直走出房间,说道:“人的呼吸频率可以控制,但心跳脉搏却无法说谎不对,好像可以做到只是你不行。”
随着修为逐渐提升,周寂也发现原本武林外传世界里的一些常识已经开始被逐渐打破,当然,这只是针对他而言。
眼前的这个女刺客仅仅只是触碰到了内力修为的门槛,单就内力修为来说,甚至比八年前的自己还略有不如。
陆红提听到周寂的话,自知装不过,于是便扶着伤口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并没有理会身边的‘奇怪包裹’,而是强撑着拾起枕边的短刃,没有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