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去而复返,不知所谓何故呀?”范建领着范闲走进堂中,介绍道,“闲儿,你回京以后好像还没见过林相,趁此机会正好给你世伯奉杯茶。”
范闲自无不可,走到林相跟前躬身行礼,从旁边桌案斟上茶水,恭恭敬敬的说道:“侄儿范闲拜见林世伯。”
如果没有林珙这档子事,林相对范闲的印象也还可以,与婉儿算是良配。
可如今林珙身死,与周寂必有关联,而范闲又与周寂交好,这让他心里终究是埋了根刺。
想到婉儿已经痊愈大半的痨病,林相心情愈加复杂。
接过范闲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和范闲简单的聊了些琐碎小事,范建在旁搭话,三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及范闲与林婉儿的婚事。
“北齐派人暗杀我儿,着实欺人太甚!”林相城府虽深,但事关林珙真相,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听说当日也有高手来伏击贤侄,幸得有一位剑手周寂及时赶到,不知此人是否在府上。”
范闲感慨道:“周寂是我好友,那日我在牛栏街遇伏,他想来救援却被三位四顾剑的门人拦截,就连兵器也被动了手脚,甩脱杀手后,他慌不择路从多座官衙穿行,险之又险的赶上救我”
范闲将当日情景娓娓道来,除了周寂提前知道剑匣被人动手脚,以及他本身的剑匣也准备了炸弹的事情没说,其它的都与林相的调查结果一般无二。
“这么说,珙儿之死当真和周寂无关?”
林相喃喃低语,可如今还有一事不明。
“珙儿当日为何会带着周寂的剑匣去城外别院?”
只要这件事弄不明白,周寂身上必然还有嫌疑!更何况这种敏感时期他居然躲在了城外?这让林相怎能不多想?
范闲知道言多必失,所以对此没有多做评价,面对老狐狸说的越多,露出的破绽也越多,即便把事情圆的再好,也会被扣上做贼心虚的帽子。
“老爷,外面有位袁先生求见,说是来寻林相爷的。”
屋外传来家仆的通禀,林相也借此再次告辞,出得范府就看见袁宏道快步走来,贴耳道:“相爷,鉴查院陈院长刚刚送来二公子的遗物,以及一只木匣,说是与二公子之死有关。”
林相脸色大变,赶忙回到府中,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侧厅的浅底棺材,与棺材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口方形木匣。
“珙儿!”林相刚向前走上一步就看到棺材中焦黑的几块断骨,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相爷!”袁宏道赶忙扶住林相,却被林相一把推开。
棺材里的残骸已经凑不齐全貌,只能零零碎碎的散放四周,填补空缺的是一些快要烧成焦炭的盔甲玉饰。
看到林珙此等惨状,林相悲痛欲绝,趴在棺木上,失声痛哭,哭到近乎啼血,哭到声嘶力竭。
久久方才停歇的林相,颤巍巍的撑起身子,看着和遗物摆在一起的一沓信件。
这些信大多没有署名,但无论是笔迹还是断句习惯都与林珙一般无二,唯有一封笔迹与林珙极为不符,形如鸡爪壮如鬼爬,看样子像是用左手写的。
林相将这些信细细看完,一时间惊怒交加,嘶声道:“把旁边的箱子打开。”
袁宏道连忙翻开木匣,木匣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只包裹着石灰的人头!
“章大千?”袁宏道撩开人头面前的头发,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相爷,这是城中知名的造假高手章大千。”
人头旁边,摊开着一张鉴查院的案宗,入目所见,便是林珙的真实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