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他们一行人要往庆和老家去,家中有的三辆马车定然是不够的,宋玉静又特特跑去置办了两辆马车,另租了一辆马车,又备了许多吃食用的,还有给庆和老家人的礼,又是装了两板车。
不单如此,还有人手,她将府中家丁派去了一半,丫鬟婆子也是不少的,但未免累赘,人数到底是不敢过多的。
一行人上路当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当真是个好兆头。
骆卿这回去庆和老家是有打算的,她得回老家找人,还她娘一个清白,还有她的身世,她一定要寻到过去的旧人,让他们来同她的父亲说明白,她不是旁人的女儿。
过去,她父亲因着怀疑她的身世才不愿分给她多余的父爱,若是他知晓她就是他的女儿,没有丝毫存疑,那是不是他就会待自己多丝孺慕之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这般想过、问过,逼迫着自己脑子清楚些,答案自是不会。
看他对王姨娘、对平安就知晓了,这些个人在他心中都没有一个宋元春来得重要。
但知道是一回事,心内存有希冀又是一回事?何况她不想背负着身世的枷锁过一辈子。
既去了庆和,那便查一查吧。
庆和要往南边去了,先走了陆路再是水路,得折腾大半个月。
走陆路的时候,一路上他们也碰见了不少流民,可见容州那边是被折腾得如何乌烟瘴气,这庆和和容州也算是跨了好几个州县了,这流民竟都走到这边了,无外乎都有暴乱了。
骆老太太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道:“初时怕是这容州知府意图欺上瞒下,没成想压不住了。”
听得这话,骆如兰很是愤愤不平,也不顾忌他们现今是坐在一野外的茶棚里,边上还有两桌人,甚而不远处还有哀哀戚戚的流民,拔高声调道:“真是黑心烂肺的狗官,百姓们都成什么模样了,还想着瞒着!”
骆老太太见不得骆如兰遇事沉不住气的性子,低声训道:“你性子该是收敛些,这是什么地儿?虽说他已经被撤了官位查办了,却也不该是我们议论的!”
骆如兰很想说,祖母,初时是您先提及的。
但祖母到底是祖母,她可不敢顶嘴,这话自然是没说出口的。
骆卿却觉着事情怕是不单单如此,年前容州大旱就已经报上朝廷了,皇上定然是拨了银两和粮食去的。
可这银两和粮食去了哪里呢?
他一个容州知府,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一个人也是吃不下这么多东西的,不消说在他上面还有人,层层盘剥下来,到百姓手中的定然只剩毫厘了。
就在她出神的当口,一个小娃娃突然跌倒在了他们面前,骆如兰着人将她给扶了起来,还塞了好几块糕点给她。
就在那小娃娃走后不久,不远处的流民尽数走到了他们面前,声势十分浩大。
骆老太太被这气势吓到,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吃吧……”
那群流民本想着离开容州就能过活了,没想到附近几个州县根本就不让他们进城,他们就只能在城外或是野外的茶棚流连。
如今见得好心人施舍,他们自是不客气,一窝蜂地就围在桌边用黑乎乎的双手抢夺着桌上并不算多的吃食,逼得骆卿他们一桌人赶忙起身连连往后退却。
骆阳舒免不得抱怨道:“你看吧,谁要你给那小孩儿吃的?”
骆如兰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娃娃那般可怜,给点吃的又怎么了?”
骆阳舒的妻子苗氏忙劝着骆阳舒,骆卿则劝着骆如兰。
骆老太太蹙眉道:“行了,上马车,接着赶路,不然待会儿天黑之后进不到城里。”
就在这时,骆如兰惊呼一声:“我身上的荷包呢?”
骆如兰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哪里还有荷包的影子啊?
骆卿叹了口气:“怕是被方才那小娃娃给偷了。”
此话一出,骆如兰免不得又被骆阳舒一阵奚落:“看吧,叫你救那小娃娃。”
两人又要开吵,被骆老太太阻了,一行人可算是又上路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马车后已有两个人尾随着而来。
他们还算运道好,在天黑之前进了城,只是有些晚了,也来不及挑多好的客栈,只能就近寻个客栈歇下了。
可这小辈没几个让骆老太太安心的,在大伙儿一起用饭的时候免不得又叮嘱了他们一番。
“这陆路咱们也走了七八日了,明儿再往前赶应该没有城镇了,在路上找户人家歇歇,再赶个一日的路,约摸就可以走水路了,走水路也走不了几日,差不多五六日就能到吧。”
再往前走……
骆卿心思活络了起来,再往前行个一日该是就要到清泉村了,当时骆老太太就是突发旧疾在那里歇了几日。
她心念一动,在骆老太太回房后特特又去寻了她,说是瞧她精神头不大好,来同她揉揉肩颈,舒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