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杀了吧。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厉师兄你大可不必留手。”
顾四方有意没有收敛声音,她这句话远远传开到荒野之间,在那些裂隙之间回荡,清冷无情。
夜色还是寂静如常,并没有她担忧之中的哪一个老家伙现身出来护着,顾四方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是一个有实力有天资却偏偏生错了地方没背景的可怜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便安心去死好了,十八连星域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堪用又听话的数不胜数,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方然听着这句话一阵冷笑:“真当我是没脾气的泥菩萨,任你们揉捏,想打服就打服想打杀就打杀?”
顾四方罕有地回应他道:“你一个武极,能和厉师兄打到这种程度,这样的表现实属惊艳,但是也着实愚蠢。连起码的虚与委蛇保全性命都不懂,哪怕逃过今日一劫,迟早也会折在别处,不如就让厉师兄了断了你余生之苦。你放心,我堪契门看风水的本事也不错,这一片地脉荒凉是荒凉了一些,但终究气象不凡,你死在这里,下辈子投胎会是一个好人家的。”
方然冷冷道:“风水不错,为何不葬了你们自己?下辈子投胎一个好人家,免得遇上了我,自取其辱!”
话音落时,方然手中青鸾笛再向地面之中刺入几分,都天七煞诛杀阵锋锐之气再盛,将一片山川斩得七零八落。
厉海阴阴一笑:“先前是怕手重杀了你,难不成你真以为一尊道初就是这点斤两?”
他厉啸一声,道韵滚滚,山川如同活过来一般升起,转眼便从一片连绵的山峦变成了几乎充斥在天地之间的一座险峰,峰峦之上叠着峰峦,像是一柄犬牙交错的长戟破空而出,一瞬间便几乎将都天七煞诛杀阵刺穿。
“通山戟!”
厉海手臂向后一展,手伸入背后幻相之中,他的手也一瞬间变得像是一片覆天之云,一把将山峦所化的通山戟握住,一寸一寸拔了出来。
通山戟一入大阵,整个大阵都开始震颤,地面上的剑痕本已经被冲天而起的青光镇住,此刻也变得摇摇欲坠。
方然握着青鸾笛的手臂感觉到从大阵之中传回来的巨大反震之力,几乎要将方然散入其中的心神全部击溃。他感受着厉海一寸寸升腾而起的气势,心想果然能作为一个宗门的大师兄还是不可小觑的存在,一旦拿出真正的实力,只用一片地面作为阵基的杀阵终究还是无法承载那股强绝而充满压迫感的道韵。
都天七煞诛杀阵表面显露出来细密的裂纹,裂纹进一步扩散到地面将整个大地都切碎,破碎的大地再被沉重的山势压得下沉,只是一柄通山戟出世就将周围百丈地面生生向下压了三尺,边界光滑如同刀切。
方然面色凛然,本来压在青鸾笛上的手反手将笛子握住,然后长呼一口气,又重新将青鸾笛一点点拔起。
大阵震颤,厉海冷笑:“自知不敌,想要认输?”
通山戟一挥,月色被山川切裂。
“晚了!”
方然将青鸾笛立于身前,缓缓道:“认输?谁说的。”
风起云动,月影覆面,方然低声喝一个字,“杀”!
然后一步入阵!
云上堪契门三人皆惊。
“他想做什么?通山戟在手的严师兄便是道初巅峰也能一战,区区武极入阵是要讨死?”
烈简湖换了个姿势坐着:“不管是求生还是求死,最好都不要再让我失望。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失望下去,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冷意散发出来令整片夜色都变得刺骨,杀公主身上的杀机之盛甚至还要高过于堪契门的这些修道者,众人这才想起来比起一个骄横跋扈的公主身份,她一身大烈世传的修为更是惊天动地,即便是厉海也不一定能够正面与之抗衡。
不然烈皇又如何敢放心让最宠爱的小公主深入渊默这么个鬼地方?
方然瞥了一眼端坐云端的那名公主,没由来产生出来一股厌恶,厉海嗤笑一声:“烈公主绝色,也是你有资格仰视的?”
通山戟贯穿而来,连月色都要避让,层层灵暴在戟尖炸开,几十丈外烈风便已经如刀割面,那股山川之势和先前比起来判若两人,雄浑的不像话。
方然青鸾笛指向厉海,吐出两个字:“剑起!”
都天七煞诛杀阵阵意陡然一转,充斥在其间的锋锐之气像是被剑意浸染一般从一片死物变得灵动起来,天上是剑地上是剑,就连被通山戟撞碎的灵力也变得像是一把把小剑,和通山戟撞击发出剑鸣岑岑。
“剑阵?不对……剑域?!”厉海眉心锁起,惊道:“你是道初?!不是……你怎么做到的?”
青鸾笛挥动时万剑应和,如同百鸟朝凤一般清越悦耳,但这声音落在厉海耳中落在云上三名同门耳中就像所锁魂铃音。
方然冷冷一笑:“想知道?我不告诉你。”
万剑齐至,穿过山野穿过层峦,穿过重重叠叠的云层也穿过无边无际的月色,山川固然伫立千年万年不移,但一剑一剑切割下去总有被刺穿然后扬成漫天飞沙的一日。
剑起如风剑落如雨,刺向厉海之时带起无尽剑意,方然目光冷然看着厉海,心想哪怕你是什么堪契门的大师兄又如何?欺人太甚该斩一样要斩,道初而已我又不是没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