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有没有在天涯不得而知,但北山茶庄今日的生意依旧是那般火爆,甚至来的客人更多了些。
忙得精疲力尽的宋舞捶打着肩膀回了家,虽然很累,但打样时看了一眼账目,就感觉这些累都消失了一般。
只是,她这次不再像之前那般调皮,选择“飞”进院子,而是敲了敲门。
没多久,红色的大门缓缓拉开,一张稚嫩的小脸蛋映入了宋舞的眼帘。
李翠儿怯生生的低下了头,宋舞则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有一瞬间想着,这年头狐狸猸子都敢堂而皇之的跑人家里来了
不过当她仔细瞧了一眼后,便立马认出了这是李木匠的侄女,之前翠儿昏迷的时候,她曾去探望过一次。
“夫夫人您好,我是新来的府上丫鬟,我叫翠儿。”
李翠儿有些害怕,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府中的女主人,也不知性格如何,是否和柴府那位胖夫人一样,对待下人十分苛刻。
不过让翠儿没想到的是,宋舞和宋仁一样和气,只见宋舞直接拉起了翠儿的手,眼睛笑成了弯月一般。
“叫啥夫人呀,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姐姐就行。”
宋舞是真的挺开心的,家里一直就她和宋仁两人,冷清的很,如今多了个人,也多了些生气。
她就这样拉着翠儿的手,朝着中堂走去。
此时的宋仁正在把之前画的图纸拿给李木匠观看。
“这是酿酒的东西,我画的这玩意儿叫天锅,分上下两层,下面的锅里装酒母也就是现在酿出来的酒,上面的锅里装冷水,最上面这是一根管子,大致就是这样,炉灶里的火要旺盛,加热酒母,酒母蒸发,含有酒精的气体经过冷水的冷凝,顺着这管子流出,这就是最简单的蒸馏酒。”
“主要就是这根管子,至关重要。”
李达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不懂酿酒,但他懂木活,听宋仁这么一说,加上图纸上画的这些,真觉得宋仁这酿酒有搞头。
没等李木匠发问,宋仁又补充道:“这天锅里的冷水要不停的换,最好是想个法子弄一根进水管和出水管,这样就节省了人力。”
“这个管子,应当怎么弄呢”
宋仁想了想,一拍大腿:“用竹子,直接用硬物捅破中间的竹节,让其中空,把酒甑做高一点,酒糟不要装太满,在酒甑五分之四的高度打孔,插入刚刚所说打通竹节的竹管。”
在纸上添了几笔后,宋仁看向李达:“怎么样,这管子交给你去弄,你应该弄得成吧”
李达细细思索了下,点了点头:“弄是好弄嘞,我还可以帮你削薄一些,外面加层皮,应当更好些。”
讨论间,宋舞已经拉着翠儿的手进了屋子。
她先是向一旁默而不语的孙神医行了个礼,随后又向李达行了个礼,这才笑嘻嘻的对宋仁道:“相公,今儿家里这么多人,晚食不得弄的丰盛一些”
大明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但宋仁有,所以家里一直是一日三餐,弄得宋舞也习惯这样的饮食。
一听到要留下来吃饭,李达和孙思苗立马起身表示要走,却被宋仁挽留了下来,非说要秀一把厨艺。
就这样,宋仁出去买了一大堆菜回来,弄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大家围在桌子前,有说有笑的吃着。
宋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夜晚皎月当空,孙思苗留在了宋府,和宋仁探讨医理,宋舞则是拉着李翠儿问东问西,李木匠在院子里做着木活,他想看看能不能弄出来宋仁所说的管子。
他们并不知道,在这座府邸的外围,数十名蒙面黑衣的刺客,已经隐匿于夜色中,等候着命令。
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车内坐着两名男子,一位一身甲胄,一位一袭白衣。
正是汉王府的家将朱大和谋士方云归。
方云归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纸扇,敲打在车窗上,双眼含笑道:“一个无权无势的秀才而已,我就不信真这么难杀。”
朱大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无声的等待,直到梆子响了两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已是亥时二更。
方云归将持着扇子的手伸出了窗外,一挥,宋府外等候多时的刺客纷纷开始行动。
许多密谍司安插在宋府外护卫的探马,都被刺客第一时间寻到,暗杀。
与此同时,于光所在的衙署,也遭受了一波刺客的攻击。
谁也没想到,方云归竟然如此歹毒,同时派出了两批死士,不过刺杀巡按御史是震惊朝野的大罪,他自然不会这样做,安排一批刺客刺杀于光,只是为了牵制密谍司的副统领年公公,让其无暇顾到宋仁这边。
而宋府,才是他今晚真正的目标,派出的死士人数也是最多的。
刺客袭杀完宋府外边的密谍司探马后,就全部聚拢,朝着亮起灯火的宋府而去。
正在拿刀刮木屑的李达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当寒光一闪时,他的人头直接滚落在了地上,血溅满了地上的木屑。
随后,刺客们冲进了屋内,屋子里的人顿时大惊,宋舞连忙抄起物件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