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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仁说是粗茶淡饭,也只是一种谦词。
这顿早食,可谓是相当丰盛。
倒不是他体恤捕快的辛苦,也不是预知了于光会亲自到来。
而是他自己要吃的。
在吃这方面,宋仁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他更是亲自下厨做了水蒸蛋等一应小菜来犒劳审了一夜的自己。
但这顿早餐在于光看来,是宋仁提前得知了他亲自过来,才特意准备的。
心里,不由的有些感动。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前院的院子里,于光并不知道就是这个地方,昨夜血流一地。
于光刚坐下,宋仁忽然看向了一直跟在于光后方的那名干瘦老者。
这个身穿灰袍,没有眉毛的老头,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并且从一进来,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倚墙而站的苏摩身上,似乎很警惕。
宋仁猜想这个没有眉毛的怪异老者,应该是于光的护卫,便笑眯眯的道:“这位老先生想必也未曾用膳吧,一同入座吃些。”
老者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宋仁身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也没搭腔。
倒是于光愣了一下,其实他一开始就想提出让老者一同坐下,只是碍于老者的身份,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位老者不单是他的护卫,也是名太监,更是大内高手,深得皇上信任,也是由皇上亲自指派护送于光这巡察一路的安。
只不过皇上却提到过,年公公的身份,需要保密。
当今皇帝对太监很是倚重,颇有让宦官掌权的想法。
太监的地位水涨船高,而这位年公公性情古怪,加上又要保密身份,于光也是纠结了许久。
带着护卫一同入座,似乎不合礼仪,文人是最重礼的,更别提于光这种浸润官场数年的文人,更是看重这些繁文缛节。
可不邀请年公公,又怕他心生不满,日后对自己官途不利。
毕竟太监失了根子,生理上的变化也必然影响到其心理状态,导致大部分宦官都心胸狭隘,只要得罪了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挟私报复。
于光非常了解这点,所以才左右为难。
可没想到宋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帮他解决了眼下的难题。
于光略微感激的看了一眼宋仁,转头道:“既是主家相邀,年老便一同用膳吧。”
年公公颌首,冲着宋仁嘴角微扬,“咱家,便承了宋小友的情。”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听起来让人觉得很别扭。
于光怔了怔,眼神有些古怪,能被这位年公公称为小友的,当朝可没几位。
宋状师,果然不同凡响!
其他人有没有因为老者的声音而猜出其真实身份,宋仁并不清楚,但他是猜出来了。
看向年公公的眼神,也多了丝热切。
嚯!太监诶,活的!
作为研究古代律法的宋仁来说,太监这种消失在现代的职位,他可太熟悉了。
他曾经研究的一个课题叫“刘瑾变法”,里面提到了打击贪官的独特办法“罚米例”,可以说是开了罚款的先河,给了后世很大的借鉴。
而这位刘瑾,就是一名大太监。
对于太监宋仁没有什么喜恶的看法,他只觉得稀奇。
可在年公公心里,宋仁这声“老人家”甚是让他慰藉。
对方特意邀请自己,许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那语气,却无半点巴结奉承之意,纯粹当他是名普通的老者。
作为身子有残缺的人,年公公心里多少是自卑的,尽管他武艺高超,也有些身份,平日里百官虽说客气,但眼里的轻视和讥讽,是藏不住的。
能够被当成普通人对待,年公公自然欢喜,看向宋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善意。
宋仁并没有发现年公公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他回头看向还在饮酒的苏摩,“你要不要再吃点。”
苏摩放下酒壶,摇了摇头。
宋仁也没多说,转而看向一旁的王日春,吩咐道:“把准备好的吃食给捕快们分下去,他们挺辛苦的,另外多准备一些给茶工,他们也都忙活一晚上了。”
王日春躬身行礼,随后开始领着茶工给捕快分发食物。
捕快们虽是感激,但刚搬过尸体的他们,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原本吃的正香的于光,好奇心使然,便用余光瞄了一眼那些被搬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