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生不如死(二合一)(2 / 2)

众人闻言,皆朝魏王看去——

不知何时,方才那支被齐贵妃丢掉的羽箭,被他抓在了手中。

羽箭和魏王伤口的血,也变了颜色。

“父皇。”魏王急声道:“这支羽箭是经太子的手,射向儿臣的。并非母妃血中有毒,而是这箭上有毒。母妃是被他们夫妇二人陷害的!说不定,那瓷瓶里装的,根本就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沈灵犀挑眉。

不得不说,楚弘还真是有点急智在身上的,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也难怪他能躲在阴沟里,悄无声息办了这么多大事。

沈灵犀其实一点也不关心,皇帝吃不吃这解药。

所以,也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反倒是楚琰,直接伸手,将她手里的瓷瓶接过,大步走到魏王面前。

“既是毒药,自然得先让你尝尝,把你毒死最好。”

楚琰说罢,直接便将药丸,塞进了魏王口中。

魏王面露惊恐之色。

药一入口,他立时侧过头去,“惊慌”地极快掩了一下唇,巨烈咳嗽起来,要将那药丸从喉咙里咳出来。

可药丸好似“入口即化”,令他只能扼住自己的喉咙,露出痛苦的表情。

“六弟……你我手足一场,你竟如此迫不及待想杀我……”他拼命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面色通红,好似身中剧毒的模样。

另一侧的齐贵妃见状,也醍醐灌顶,学着他的样子,亦做出中毒的样子。

皇帝见到两人的模样,心中升起几丝怀疑,脸色也再度阴沉下来。

楚琰似笑非笑看了这母子一眼,极快伸手点住了魏王的穴位。

魏王瞬间张大了嘴巴,动弹不得。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琰掰开了魏王微曲的手指,露出了指间那枚被他藏着的药丸。

“不是毒药么?为何还藏在掌心?”

魏王的眼神,凝固了。

楚琰嘲弄地看他一眼,将那枚药丸,重又扔回他张大的嘴巴里。

这一回,是真吃进去了,想吐都不行。

楚琰从他手里拿过那枚羽箭,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

他然不顾羽箭上,已经变黑的毒血,面无表情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血口。

而后,再度从瓷瓶里,倒出一枚丸药,填进自己口中。

这才重又将瓷瓶呈到皇帝面前,“臣已经替皇上试过药,若皇上还不放心,可让太医再查验一番。”

皇帝将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

原本怒意深沉的面容,因着方才对楚琰的猜忌,升起几许赧然之色。

到这地步,皇帝总算看清,谁在演戏,谁是真心。

他接过楚琰手里的瓷瓶,倒了丸药,吃了下去。

沈灵犀将皇帝的优柔寡断,反复猜忌,和对他自己嫡亲血脉的偏疼,都看在眼里。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感受到,楚琰这五年以来,承受的一切。

五年前,他的父亲本该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

因着齐贵妃和魏王,他只能痛苦死去。

闲云野鹤的今上,临危受命,坐拥江山。

母子二人借诅咒之名,诈死躲在暗处,猎杀一个又一个皇嗣,为的就是成为皇帝唯一的血脉,再如今日这般犹如神迹降临似的“死而复生”,顺理成章继承江山社稷。

可与此同时,楚琰却不断承受着,诅咒和猎杀带来的质疑、猜忌、污蔑和构陷。

皇帝虽非加害者,可他确确实实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受益人。

只因他一直以来,对楚琰的善意。

所以,楚琰此刻才会不惜以身试药,只为让皇帝尽早服下解药,以免毒深伤身。

大抵是因为沈灵犀,最是护短。打从心底,对楚琰所经历的一切,抱不平。

还觉得心疼。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

沈灵犀私心觉得“子债父还”,也没什么毛病。

在她看来,皇帝身在其位,只差没起那份贪心,没动手了。

他虽非凶手,他的身份、地位,和拎不清的性子,却是滋养恶念的温床。

有他这样的主君,才会有那一窝的蛇鼠。

沈灵犀从来不怕恶人,因为恶人可以报之以拳脚,可以刀剑相向,可以以杀止杀。

可她怕皇帝这样的人——不好,亦称不上坏。

这种人,敬而远之方为上策。

然而,以如今楚琰和沈灵犀身处东宫的身份,却无法远离他。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们是有底线的。

不愿为了一己私欲,谋权篡位,使天下动荡,生灵涂炭。

毕竟皇帝为人糊涂,政事尚算清明。

许是皇帝也意识到,他今日在百官面前,反复被魏王母子牵着鼻子走,有违为君之道。

他肃容对楚琰道,“六郎,朕把这母子二人,交给北衙,你不必看任何人的面子,彻查此案,让一切大白于天下。”

楚琰领命。

“还有一人,皇上也要交给北衙才行。”沈灵犀在旁,揖礼道。

皇帝疑惑地看向她,“何人?”

“朱连喜。”

沈灵犀伸手指着缩在角落里,脸色煞白的朱连喜。

“魏王母子二人,能在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将香料送进宫,想毒谁就毒谁,还能令皇上相信诅咒和绣图这种无稽之谈,多亏了朱公公这位总管太监呢。”

“臣媳觉得,倘若皇上不是魏王的亲爹,朱公公说不定,也会给皇上下毒,也未可知。”

这话当众说出来,简直是推着朱连喜去死。

朱连喜知道大势已去,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这一切都是魏王殿下,逼迫奴婢做的……奴婢愿意招出实情,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赐奴婢一个痛快吧。”

“朕生平最恨被人背叛,想死的痛快,你还不够格。”

皇帝眸色沉冷地看他一眼,朝楚琰摆了摆手,“六郎,把他也一并带走,如何处置他,皆由你说的算。”

此话一出,朱连喜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完了,这下完了……

半个月后,北衙将魏王与齐贵妃,密谋以戾帝诅咒为借口,猎杀皇嗣一案,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