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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四塔,分立四处,高耸入云,于凌晨青山薄雾间若隐若现。
苍狼踏蹄,骑狼的北地骑兵未曾着甲,只裹了些抵御春寒的兽皮,个个儿虎背熊腰,而锐利的目光则紧盯着眼前山门。
这一行狼骑来到唐门山门时,竟是半点不隐藏,半点不减速,继续往前狂冲而去,好似要将眼前这南地的权力中心一口气冲破,打碎,然后将男人斩杀,将女人收奴,将宝物劫掠。
而为首的一个蓄须青衣男子,却陡然拔刀,刀光一抹,却见无形波纹陡炸金光,向前涌出,化作一道月轮,向两个才刚刚发现异常的唐门值守弟子而去。
那两个弟子于大人物而言,不过无名无姓,遭遇这种突袭,尤其是超凡必杀的突袭,那必然乃是首当其冲的炮灰,是大战开始的开胃菜。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着那长刀挥出的金色月轮转瞬到了眼前,死亡也到了眼前。
咔。
一声奇异的响声。
那两个年轻的值守弟子并没有等到死亡。
因为,一个披头散发、衣着破烂的男子忽地出现在了他们前面,用两根指头就捏住了那月轮般的刀气,继而随手一夹,刀气就碎了。
但狼骑却还是未停,宛如洪流涌至,丝毫不停,根本连看都没看那男子。
男子则抓起那两个看门的唐门弟子,往后丢出。
值守弟子如做梦般落远,这才发出大叫:“敌袭!敌袭!!”
狼骑去远,男子负手于骑兵的洪潮里。
他的目光静静看着那不知何时放缓动作、从排头变成了排尾的六名领头人,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上了。
而就在这时,那六名领头人中为首的一个高瘦男子忽地出列,沉声道:“你没有去玉京?”
这句话一落,其余五人神色各异。
因为他们知道穆先生说的这个“你”是什么人。
他们来此,本就是因为这个人去了玉京。
既然老虎已经被调离了山头,那么这座山头就可以被他们攻破,然后南地会因此混乱,他们这支狼骑虽只有三百,却能搅弄风云。
李元扫过六人,这六人的数据很是不凡,幅度居然是从“200~900”,而为首这个和他说话的男人,则是“300~”,在他身后的两个相貌相似的男子则是“250~900”。
他没有回答那话,而是提醒道:“唐门的人快出来了,羽夫人,老太太都会出来。
等她们出来,你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好嚣张,便让我拓跋印来试试你究竟是否真有传闻的那么厉害。”
那蓄须青衣男子纵然从苍狼上跃下,右手握长刀,胳臂猛然一震,口中发出吼叫,顿时那长刀之上裹覆金光“嘭嘭”增长,转瞬便从尺余长刀长到了丈许。
名叫拓跋印的男子横丈许金刀,遥指李元。
李元看着他那山河之气凝聚的刀,若有所思,心中暗道:‘这山河之气竟还能化作兵器。’
转念一想:‘也对,山河之气源自山河,自是化出山河之间的一切物相。
娘子的飞羽不也是如此么?但飞羽是无中生有,而这却似是有些不同。’
具体哪儿不同,要打过才知。
随着拓跋印拔刀,周边狼骑似是感到了什么,竟纷纷让开,空出一片颇大的区域,然后却也不向远处冲锋,而是静静等着这边大战的结果。
拓跋印手持丈许金刀,陡然凌空飞起,漂浮在天,继而狂速俯冲,口诵一声“烈舞山河”,那金刀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金轮,从天旋转而落。
李元未动,伸出左手双指。
威猛无俦的金轮落临手指。
手指一格,那金轮被弹开。
拓跋印眼皮一跳,却不放缓,身已临下,刀势不尽,又是一道金光半弧呼啸斩来。
刀未落地,山门处的尘埃泥石落枝已急速往两旁奔逃,便连周边在叫唤的虫豸都歇了声响。
李元披散的长发往后烈烈而舞,但他却依是两指一并,一探,“当”一声弹开金轮。
小真知之境赋予了他手强大到匪夷所思的防御力,便是“铁壁万里”也无法攻破,此时两根手指绰绰有余。
拓跋印刀虽被弹开,但却如弓弦拉开,转瞬又是回旋过来,刀势未尽,不仅未尽,反倒越发狂猛。
他“啊啊”地狂吼着,刀越出越快,好像不知疲惫似的,越战越是兴奋。
那把刀也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兴奋,而越来越粗,越来越大,又从丈余慢慢变长,竟然化作两丈。
金光大盛之际,拓跋印虎吼一声:“刀枭寇首。”
金光陡然消失,部凝聚于刀中。
而这一刻,拓跋印周身的气势已经攀登到了最巅峰,这是他最强大的一刻,他的速度、力量都已攀登到了极点。
他的人和他的刀已经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一道闪电往李元斩来。
虽然没有金光,刀也不再是两丈长,但李元却能感到这一刀比之前的所有刀都可怕。
‘原来我是想错了,这不是以山河之气化作兵器,而是以山河之气强化凡兵,从而将杀伤力提升到一个可怕高度。’
刀光化银盘,须臾挥泄如星河落天。
当~~~
持久的梵音,不绝于耳。
可银盘却消失了,只剩下刀,发呆的持刀人,还有李元。
李元左手随意抓着刀,看着刀另一边目瞪口呆的拓跋印,点评道:“烈舞山河,刀枭寇首其实只是你没练到家吧?
如果练到了家,应该可以直接将山河之气藏入刀中,然后出其不意,直接将敌人斩杀。
倒是个不错的法门。
今后当可开创刺客一脉,出其不意,杀人于一瞬,便是超凡也无法幸免。”
说完,他随意松开手,然后又朝后面观战的五人招了招手,道:“一个个来吧,车轮战的话应该可以将我消耗不少,而旁边观战者也能伺机偷袭。
若是一起上,反倒是不好。”
众人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
那站在山月薄雾里的男人云淡风轻、深不可测,周深散发着可怕无比的气息,而越是平淡、越是为他们设身处地考虑的语气,便越是可怕。
穆先生盯着李元,稍稍环顾周围,沉声道:“萧家兄弟,你们上。”
而另一边拓跋印则是匆忙跑回,来到穆先生身侧,道:“他我根本没试到他的底。”
穆先生脸色发沉,他思绪如电,快速思索着破局之法。
今晚这好好的突袭,已经被打破了。
远处唐门四塔已开,一个个唐门弟子依然从里走出,半空飘落的还有一袭乳白长袍、有着君临天下强大气场的女子。
那女人目光如冰,只在看到那披散长发男子时,眼中才显出一抹温柔。
她未曾发号施令,因为她男人在这里,一切自然由她男人安排。
狼骑纷纷警惕,拔刀戒备。
可此时此刻,战局的胜败已不由他们定,而由那边的一对六。
转眼叫,萧家兄弟也对上了李元。
两人配合默契,可所用法门却也是和之前拓跋印的一模一样,也是“自身狂化”之后,再将山河之气一敛入刀,从而使得那刀拥有无坚不摧之力。
说实话,李元觉得这一刀若是砍在羽夫人身上,十有八九羽夫人就没了,她那什么“孔雀开屏”、“百鸟归巢”、“天籁化羽”都挡不住这一刀。
这一刀非常凶悍,没有半点花里胡哨,且隐蔽性极好,完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
不过,更令他好奇的是
人各有痴,自是各有不同的超凡力量。
那这萧家兄弟和拓跋印是如何使用同一种招式的?
李元心底的某些猜测顿时又被证实了。
新世界是存在“开宗立派”的说法的。
毕竟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如羽夫人、唐年、谢瑜那般的对某一物痴狂。
聪慧如“喜怒哀乐”四婢居然都未入门,更何况别人?
那若是不痴,还练不成了?
这门槛在初期时很高,但却根本无法普及。
而一种力量既然已经形成了大环境,那十有八九是存在普及方法的。
所以是“呼吸法”、“配套体术”、再加“类似观想和自我催眠”的法门么?
“你们都是跟谁学的?”李元用家常聊天的语气问。
见到无人回答,他略微皱眉道:“生命很珍贵,最好我问什么,就答什么。”
然而,无人出声。
李元视线一扫,看定落败后依然站在身前的萧家兄弟,忽地侧头看去。
这一看,便如狮子盯上猎物,萧家兄弟完炸毛了。
而穆先生反应极快,道了声:“一起出手。”
距离李元颇远的四人便同时警惕,可下一刹,极度让人迷惑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看到李元抬起了拳头。
看到拳头落下。
没有什么威势。
但萧家兄弟也没有半点反抗,反倒是眼神中充斥着绝望。
那拳头落下,先将一人打飞,然后一个回旋,又将另一人打飞。
萧家兄弟相继落地,四人看去,却见已然七窍流血,断了气息。
李元收起拳头。
他突破“大真知境界”后,拥有了“能令人沮丧的被动力量”,但那只是被动,而主动力量则是“拳头”。
他的拳头能让人万念俱灰,在他起拳的刹那便生不起任何对抗的想法,就好像所有的斗志,所有的念头都已粉碎殆尽。
一手成林,五指成山,是他小真知境界的力量。
拳碎念头,万念俱灰,是他大真知境界的力量。
前者,乃是天下至强的防御。
后者,则是天下无可抵挡的攻击。
唐门山门前鸦雀无声。
这些混迹于南地,凶悍成性,乃是“大荒幽灵”中佼佼者的狼骑们已经彻底陷入了迷茫的状态这一幕,他们非但没有遇到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他们今日来,明明是攻破唐门本部,然后享受战果的。
明明每次掌握主动,四处杀戮的都是他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穆先生等四人正要动手,却还未来得及动手,萧家兄弟就已经死了。
这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穆先生当机立断,道了声:“撤!!”
这字才落下,他就看到那男子飞身而来,向他而来。
穆先生顾不得胯下苍狼,转身飞掠,往远急速而去,其余三人也分向各处逃命去了。
而前来奇袭唐门的三百狼骑,亦是纷纷扭头,欲夺山门而出。
可惜唐门也不是吃素的。
机关暗器,一时间响彻夜空。
羽夫人看定一名超凡,想追去,可她终究是唐门女王,只是转念一想就放弃了追过去的打算。
外面有相公就够了,她需要留着稳住基本盘,而不至于给人任何可乘之机。
三名超凡能从悬崖峭壁上弃狼飞空而去,但剩下的狼骑却是一个都不可能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