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诺娃咬着嘴唇，躺上了那张斑驳掉漆的冰冷台面。

身份调转，当时被来自于科研院的海伦所研究的白厄，如今也坐到了这种体检设备的操作台前。

看着就躺在眼前头向着自己紧闭双眼睫毛轻轻颤动的诺娃，白厄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温吞，“没事的，一个检查而已。”

带有温度的手掌仿佛传递了过来无穷的能量，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间平复，诺娃点了点下巴，轻轻回了一声，“嗯~”

“嗡~”

老旧的机器发出沉重的运转声，但好在在那些杂音之间，机器依旧忠诚地完成了它本该有的使命。

看着崭新出炉的体检图，白厄眼睛微微出神。

体能17、洞察16、反射17

这种老旧的机器当然没有当初海伦使用的崭新造物精准，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整数近似值，但展现出来的属性整体依旧远远超出常人范畴，甚至还要超出白厄的三维属性不少。

诺娃看起来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然而其本身的属性可以说豪华到不可思议。

15点属性的基础上限是对于普通人体来说的，对于这些接受过生化改造的改造人来说，他们的身体早已不属于普通人体极限的范畴之内。

看到检测报告的瞬间，白厄心中顿时升起了些许的庆幸——幸好自己在技能上占了太多的便宜，也幸好这为来自于灰铁城的特殊人物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太多有关于战斗的技巧，一身实力纯粹依靠野蛮的属性和本能的应对，否则当初和她的那一战恐怕凶多吉少。

不仅仅是灵能的水平，只要让她学习到一些实用的战斗技巧，哪怕是单纯的依靠身体、武器，诺娃所能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恐怕都相当恐怖。

这是一个潜力极大的超级战士，只是灰铁城那位原本掌控她命运的博士从来没为她设计过“未来”。

当然，或许也并非是出自于短视……而正是因为有所预见，诺娃的随机性导致她不可能一直受到完美的掌控，所以她本身所掌握的能力越强，反噬的时候就越恐怖。

那位博士会放弃这么一个优秀的试验品么？

不知道。

但首先得努力隔绝对方的窥探。

白厄的目光扫过诺娃的身体扫描图像，结构和正常的人体有着不少的区别。

最显见的是她的两个胃部、多肺以及第二心脏，乃至是血液包括肌肉都有调整改动的踪迹，这给白厄定位“追踪器”的判断带来了不小的困惑。

“我需要尝试几次。”白厄看向诺娃。

所掌握的学识并非一劳永逸地得知有关于人体改造方面的所有知识，其更中意的是让白厄“掌握”到了“学习”的法门。

在拥有此项学识之后，白厄可以通过研究那些异常个体，来反推技术整理归纳，从而判断出那些生化改造技术带来哪些影响是正常的，哪些影响是不正常的，最终才能定位出所谓的“追踪器”所在。

“去换上衣服。”

“配备麻醉药。”

白厄的准备动作有条不紊，在进行所有流程时，他也没忘了在这个过程中将学识传输给跟在身后的龚燕。

换上了一身宽松蓝白条纹手术服的诺娃有些扭捏的站在白厄身前，神情羞涩。

棉质的衣料轻柔地抚过身体，里面一片空空荡荡。

在那些模糊的画面之中，对身体动刀的时候自己总是一丝不不挂的……

那时候几乎没有“羞耻”这种观念的她还可以习以为常，可现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想要把头埋到地里去。

可再一想即将看到自己身体的人是大白，那种恼怒尴尬的心态又不自觉得带上了几分期待。

一双眼睛小心地从碎乱的白色刘海下瞥着白厄，水光盈盈。

白厄目光扫过对方意外显得有些凹凸有致的身体，面色几乎毫无波澜。

这种时候生出的任何邪念，都是对于双方的亵渎。

“平静点，别乱想。”附带灵能箴言效果的灵能冲击轻轻荡出，白厄的意志直接传递于诺娃的脑海。

思绪会影响身体激素的分泌，诺娃没学过“自我抑制”一类的技能，很容易对观察的结果造成干扰。

如同一股冰冷的凉气瞬间降临，诺娃只觉得自己瞬间心神一清，乖巧应道：“哦~”

转而又闷闷地看向白厄手中准备好的麻醉剂，“麻醉药对我没用……”

“……”白厄一愣，看向诺娃的眼睛，“那你以前……”

“一点点疼而已……习惯了。”

“……”白厄抿了抿嘴唇，手中药瓶轻轻捏紧，才点头示意，“知道了……我会尽可能快点的。”

“滴~”

“滴~”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安静的手术室中只有不时的金属器具声以及仪器保持运转偶尔发出的提示声响起。

终于，白厄最终锁定了目标的位置——胸腔的右侧。

一枚米粒般大小如同血肉的异体造物最终被白厄用镊子轻轻夹了出来，灵能的锁定下目标正试图向外发出一圈又一圈的无形涟漪。

如同生物质的材质完美的隐藏于诺娃本身的机体之中，怪不得就连诺娃本身的灵能都没办法发现这个小东西。

“就是它！”意志一直保持清醒只是始终眉头轻蹙的诺娃的灵能同样也敏锐地感知到了异样的气息，一脸惊喜地盯着白厄用镊子夹住的小小物体。

这东西，就是自己的镣铐。

体内存在这个东西的时候，那种被他人所掌控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心头，无法散去。

现如今被取了出来，只觉得天宽地大，一片自由。

“突~突~”

眉心微跳，像是心脏般鼓动。

灵能跃动，一涨一落间上浮。

灵能……又提升了？

白厄的目光从手中镊子夹着的追踪器转而看向身前的诺娃脸上，满脸不可思议……

这些原住民天才的天赋，酱紫不讲道理？

“啪！”手上轻轻用力，追踪器在灵能的定向爆破下彻底粉碎。

白厄微笑着看向脸色略显苍白的诺娃，奉上自己的祝福，“恭喜你，自由了。”

“嘻~”一直紧紧抿着而导致嘴唇略显发干的诺娃脸上露出满脸的笑意，在身上四处染血的纱布映衬下显得无比亮眼。

白厄按住想要起身的诺娃，轻声嘱咐，“出了不少血，你先休息一会。”

“没事，我自己很快就好了。”

“不行。”白厄手上稍稍使力，“受伤的人就该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伱得习惯。”

漂泊不定的心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让人疲惫，再坚强的人也有偶尔柔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