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对每个人都出手大方地赏赐,纵然可以让人知道她财大气粗,可传出去,难免让吴氏和小郭氏猜出她有意施恩笼络。
且要将这些丫鬟各个都笼络得忠心,可得花费一笔不小的银子。以虞兰娇对李家的厌恶,哪肯花虞家的钱来填她们的欲壑。
日后将她们养得心大了,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若是稍有不慎,或是厚此薄彼了,还容易招致反噬,让她们心生怨怼。
所以,她选择用这样一小块贵重无匹的翠锦朱砂流光锦,来展示自己强大的财力,和毫无城府的性情。
这样不但这些丫鬟会轻视她,认定讨好她是有利可图的,日后不遗余力地为她办差。
吴氏和小郭氏也只会认为她肤浅轻薄,不堪重视。
而对虞兰娇来说,只需偶尔从手头漏上这么一点小甜头,便足够她们争抢得头破血流。
至于日后,她们从一腔热血中醒悟过来,看出这是虞兰娇所设的陷阱该如何?
呵,彼时她想必早已离开李府,又何必管这些丫鬟如何做想。
有这一遭,春橘等几个大丫鬟应付那些新人,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深夜才将静月斋整肃一新。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明显的,至少在第二日,虞家姐妹去淑贤院请安之时,没有任何人暗中使绊子。
甚至临出门时,红玉和翠珠两人还为争抢谁给虞兰娇带路而险些大打出手。
最终还是红玉资历深,瞪视着逼退翠珠,小跑着跟上虞兰娇,笑道:“虞姑娘可是要去夫人院子里?
二位姑娘都是刚来李府,带的春橘姐姐和妍雪姐姐也都不熟悉府里的布局,不如让奴婢来带路,也免得兜兜转转误了请安的时辰。”
虞兰萱皱着眉正要拒绝,虞兰娇便淡淡一笑,“那就有劳红玉姐姐带路了。”
说着她随手从头上拔了支银簪赏给红玉,红玉假做连连推拒,虞兰娇却道:“不过是支银簪,不值当什么钱。
我和妹妹初来乍到,本就要指望姐姐多关照,连一支银簪都不肯收,姐姐莫不是嫌弃太过素净?”
红玉这才喜笑颜开地收下,越发决定要好生伺候虞兰娇。
无他,虞兰娇赏赐的簪子的确只是素银,可上头却镶嵌了一颗大而莹润的东珠,这颗珠子可比四五支金簪还要名贵。
身后,将这一幕看得分明的翠珠,却是恨得目眦欲裂。
经历昨日那一遭,谁不知虞兰娇手中漏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这簪子原本该是属于她的!
红玉悄悄将簪子收进袖袋,这才重新堆起笑,一路引着虞兰娇往淑贤院去。
两人到了淑贤院,李芙早已在了。
陪着吴氏说了会话,便跟着吴氏一起前往郭氏的德康院请安。
刚到德康院门口,内里传来一阵高亢欢乐的笑声。
“我的好枝儿,一张巧嘴,惯会逗你祖母开心!”
吴氏眉头狠狠一跳。
德康院的丫鬟连忙打起帘子迎了吴氏进去。
见到虞兰娇,郭氏唇角笑意更加真切,“娇姐儿来得正好,枝儿正在替我按摩足部,我果然觉着好多了,你来看看她的手法对不对。”
李枝便又毫无介怀,当众替郭氏按摩起另一条腿。
虞兰娇不禁心下动容。
不说李枝性情如何,她对祖母的孝心,整个李府的确无人可媲美。
就连素来以贤良温婉著称的李芙,也多有不及。
她认真看了一遍,指出了几处问题,便又递出一个食盒,“这是兰娇为祖母做的另一样点心,也是缓解消渴症的,祖母快些尝尝。”
郭氏便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好!好!好!有你和枝儿在,老身定能长命百岁!”
吴氏拧着帕子又是一阵愤愤。
这李府的姑娘里头,明明是她的芙儿最为出挑,可往日这老虔婆偏生只看得到李枝那个棒槌。
如今连虞兰娇这个外来的都能压过芙儿的风头,这老婆子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成!
眼看她们乐呵呵地笑成一片,吴氏忽地放下茶盏,以手点额,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老大媳妇这是怎么了!”
郭氏面露担忧,小郭氏也忙起身凑了过来,“大嫂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莫不是昨天丢了中馈,气病了不成?
要真是这样,她可得去福山寺多烧几柱高香,最好抱怨吴氏一病不起!
吴氏哪听不出她语气里头的揶揄。
要是往常,她定要找机会挤兑小郭氏几句。
可今天,她只暗暗瞪了小郭氏一眼,便倚在一旁皱眉痛呼。
她身旁的张嬷嬷惊疑不定道:“怎会如此,莫不是真叫他说中了?”
“说中什么?”
郭氏沉声喝道:“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家夫人痛苦不成?”
张嬷嬷霎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地看向李芙,欲言又止。
小郭氏心中一动,直觉吴氏说不定有什么秘密,忙板着脸:
“你这刁奴,老夫人问你话,你打量大姑娘做什么!莫不是大嫂身体不适,是你做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