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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尊恨我,甚至不惜自缢而亡,也要离开我。”
“师尊知道了真相,还是会讨厌我,会恨我,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师尊。”
“我愿意活在梦里,只要师尊爱我,就算是假的,我也愿意自己骗自己。”
到底是有多绝望,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猛然间,沐依裳意识到了什么。
他说,她因为恨他不惜自缢!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自缢,而是被阎漱玉勒死的。
难道……掌门师兄猜的都是对的?
或许打从一开始,阿觞就不知道她在受阎漱玉的欺凌?
沐依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觉得很是疲惫。
这种疲惫,是来自内心的感觉,让她也想就这么沉沉的睡过去,什么也不想。
她摸着少年的脸,呢喃着:“小坏蛋,你倒是轻松了,把一切都丢给我来承担,自己做着美梦。”
说着,沐依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微微弯了弯唇角。
“你的美梦是什么?和我的一样吗?在你的梦里,你还会再娶我一次吗?”沐依裳喃喃着,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哪怕知道那只是梦境,哪怕想象中和他成婚的人也是自己,但沐依裳还是忍不住觉得酸涩。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沐依裳就这么衣不解带地守在顾流觞身边,哪里也没有去,甚至连门也没有出过。
第三日黄昏,白青竹又来了。
他急匆匆地进门,喊了一声,“师妹,情况不太妙。”
沐依裳昏昏沉沉的抬头,看向白青竹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
“师妹?”
她看上去很是憔悴,不过才过去三日,白青竹没想到沐依裳竟然会变成这样。
白青竹是看得出沐依裳对顾流觞有感情,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嘴上说着可以让他一直在梦境里,但实际上,她还是担心他,记挂他。
白青竹还是第一次见到沐依裳这副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沐依裳是个从小到大都很爱体面的人,她几乎不会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如此绝望。
唯一有过的一次,就是师尊永城仙尊离开的时候。
而这一次,远远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沐依裳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眼圈也是黑黑的,看上去很像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白青竹眸子沉了沉,道:“师妹,你这又是何苦?”
沐依裳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没事,掌门师兄有什么新的情况了吗?”
白青竹实在是见不得她这样,多年来作为兄长的他,怎么忍心看她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落寞。
他抬手拍了拍沐依裳的肩膀,“你呀你,就是嘴硬。”
白青竹重重的叹了几次气,道:“师妹,我们需要救小阿觞,如果我们不救他,十日之后,他就会死在梦里。”
沐依裳眸子骤然睁大,惊诧地看着他。
看她这样,白青竹又是一阵心疼,最后对她点点头,道:“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我已经在之前被咬过的百姓身上得到了印证。如果你还没有考虑清楚,不过七日,他就会在沉睡中死去。”
沐依裳眼眶红了,她无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白青竹坐在她身边,道:“师妹,你真的没必要想那么多,虽然我看人并不是十成十的准,但也有九成是对的。我可以保证,小阿觞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也不会屠杀霜华门。”
便是顾流觞的师尊,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都尚且不能如此确定,白青竹又怎么能确认呢?
沐依裳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大概率是为了安慰她。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掌门师兄,你不必这样安慰我。”
白青竹却道:“我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这样认为,小阿觞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我夫人给了他一点放大情愫的药物。为了给他一些自信,我夫人对他说,这是会让人生出爱慕的药。我和夫人都没想到的是,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对他来说,你重要到他宁愿自己爱而不得,也不愿让你知道真相后恨他。”
沐依裳听着这些,泪水充盈了眼眶。
“一个这么害怕你憎恨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顾流觞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水月宫里了。
他睁开眸子,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粉粉嫩嫩的装饰,还有粉粉嫩嫩的卧榻。
少年翻身下榻,眼睛不自觉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稚嫩的小脸上有几分错愕,但他却没有深思,穿上鞋袜走出了房间。
刚一出门,他便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顾流觞抬眼看过去,便瞧见沐依裳正穿着一席白色纱裙缓缓向他走来。
他嘴角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意,软软的喊她,“师尊。”
顾流觞欢愉的向沐依裳奔跑而去,而对方也张开双臂想把他抱进怀里。
可就在他即将和她相拥的刹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顾流觞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
沐依裳温柔的模样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她眼睛里却没有光芒。
只一瞬,顾流觞便认得出眼前的人并不是他师尊。
“阿觞?你怎么了?”沐依裳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朵里。
他的眸子暗暗的,隐约间可见星星点点的红光。
须臾,他抬起头来,对眼前那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师尊。”他喊她,可眼睛还是带着殷红和绝望。
少年没有扑进沐依裳的怀抱,只是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的脸。
能看着这张脸,已经很不容易了。
梦里的沐依裳很温柔,比现实中的她还要温柔。
师尊好像不会拒绝他似的,什么都答应他。
可即便如此,顾流觞还是不觉得高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顾流觞长大成人。
他仍旧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师尊身边,靠在她肩头上,对她说话。
“师尊,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从小说到大的吗?”
顾流觞苦笑了下,眸子沉沉的。
他摇了摇头,道:“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师尊。”
顾流觞像是在对沐依裳说,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