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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便是谷雨,沈今安一路从常年风沙满地的北燕一路向南,倒是见到不少各地特色的场景。
塞北的雪,燕山之上吹下来的风,现在更到了千里平原万里沃土的中原。
谷雨时节也是农忙最为繁重的时节,几场小雨便会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高兴上一两天,庆幸又是一年好兆头。
失去的越多便越知道珍惜,中原自古是必争之地,几十年的混战让这一方百姓早已经忘记了肚子饱的感觉。
现在天下已经笃定,百废已经重新兴盛,那些常年在外的游子也开始逐渐地返乡。
“小五子,停一下车。”沈今安对着一直安静驾车的小五子轻声说道。
一声嘘,四匹高头大马慢慢停下脚步,车厢经过一个缓慢的过度自然也是没有多余的晃动。
一身锦绣华服的沈今安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脸慵散说道:“我去前面的草地里面施个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看着小五子一脸敌视地紧盯着车厢内好几天没出动静的吕江南,沈今安打趣的说道:“放松,放松一点。”
一顿翻江倒海之后,紧紧提着裤子的沈今安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了出来。
“殿下”小五子刚开口,便被沈今安打断了。
“殿什么下,咱们早就出了北燕的地界了。”沈今安一点痞样的说道:“叫老沈。”
“殿下就是殿下,小五子自然不敢直呼殿下名讳。”小五子立马躬身表示敬意的说道。
看到这个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的年轻人,沈今安也是没了脾气道:“那就叫沈公子吧,你唤我一声公子,总是比殿下来得舒心。”
眼见沈今安执意,小五子也便应承了下来。
马车缓缓向前驶动,刹那之间千里沃土便在小五子面前呈现出来。
车厢内,吕江南已经在车内连续一动不动的待了好几天,这一份走火入魔的感觉让从小就羡慕高手的沈今安也觉得十分佩服。
眼见吕江南如同老僧坐定,沈今安也只好从手中洒出一捧泥土。
“没想到你和一堆土都能玩到一起去。”吕江南幽幽开口。
沈今安连头也没抬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泥土,这可是《悯农》里面的泥土,你听过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吗?”
眼见吕江南不屑一顾,沈今安解释道:“沈岳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他在老家能有两亩乡田,也不会佩戴那一方异姓王大印。”
“听起来像是鲤鱼跳龙门。”吕江南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概括说道。
“那些用笔在纸上写历史的人,从来都是高谈阔论,从来都是惜墨如金,他们总是以为自己的朱砂批过,便可以决定天下悠悠众口。没有人原以为那些微渺如同尘埃的众生做传,写《悯农》的那个李绅,一顿饭可以吃掉上百只母鸡,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他千百篇诗稿中的一篇,而对于那些不知道明天粮食在哪,后天是否会迎来暴乱的百姓而说,或许这些只是他们哀哀人生之中的唯一见证。”沈今安用手慢慢用泥土在桌上轻轻写下了两个字。
天下。
吕江南对于沈今安的看法不明所以,只是轻飘飘地说道:“没想到你心里竟然还藏着一颗慈悲心。”
刚正经片刻的沈今安听到这话以后顿时间露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主要是天下一旦暴乱,那就有可能耽误我饱览天下河山,我的梦想可是替天下所有的男人来照看天下所有的小娘子。”
吕江南听到沈今安的话不由自主的白了他一眼,上下眼神在沈今安的身上一扫,冷哼了一声。
沈今安笑着调戏道:“看什么,不服气啊,我和你说,我的身体没问题,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盛平城内的那些小娘子。”
沈今安越说越激动,刚准备凑到吕江南的身边继续闲聊,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顶着心口,沈今安仔细一打量正是那柄归鸿。
洛阳城外,沈今安三人在一处麦地旁边烤火,火堆上还有小五子从旁边池塘抓上来的几条鱼。
吕江南用葱葱玉指轻轻地揩去了自己嘴边的一点油脂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那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是要好好地转悠一遭了。”沈今安拒绝道。
吕江南也懒得废话,自己早已经看穿了面前这个纨绔子弟的真实面目,什么天下什么苍生,估摸着八成是不知道在哪学到一番骗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