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了项每日傍晚扶了颖出门溜腿的任务,已经排进了日程里,没有胁迫之类,是自愿的。很享受夕阳西下时田园上那一刻的宁静,每每这个时候颖就挺了肚子靠在田庄岔路旁的一棵大槐树上眺望天际的红霞,旺财则亲昵的爬了颖脚面上打个小盹,二娘子蹲了路坎上不停的拽着四周的狗尾草编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我则饶有兴致的打量她们三个。
“二娘子媳妇也有孕了,放几天假待家里伺候伺候,扔下不管可不像个要当爹的样子。”颖看了二娘子灵巧的编着的猫猫狗狗,踢醒脚面上的旺财,问道“可是照了旺财编呢?”
“回夫人,给小侯爷预备的,也给小的那不知道是啥万货预备点耍。”二娘子见颖动了,赶紧把手工劳动塞了褡裢里起身护过来,“小的家那婆娘皮实,有她妈跟前伺候就行,用不了那么多人手,倒是您得小心。”
颖很受用小侯爷的叫法,满意的点点头,摸摸肚子,“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是这,从今个起,家里凡是有孩子的置办一律两份,有小侯爷一份就有你家媳妇肚里孩子一份。”
二娘子不知道该不该应声,犹豫的朝我望一眼,不好意思挠挠头,笑的难看。
“还挠个屁,夫人说了就应下,免得明后悔了变卦。”我笑着二娘子的傻模样,过去给颖搀扶住上路。“晚上回去就赶紧家里婆娘照料上,要不就搬府里来住,不朝庄子上跑。”
“钱叔照应过这话,可丈母娘认生,进来出去的害怕,嘿嘿……”二娘子是个实在人。呼来喝去没点怨言,可每次得个彩头受个恩惠的就不好意思,大老粗忽然变的腼腆起来。“侯爷夫人成天里关照的多,家里吃穿用度都不是庄户能比的,再操心小的就过意不去了。”说着朝府门口指了指,笑道“钱叔等呢,又该挨几句。”
每到这个时候,钱管家就坐了府门外地石墩上朝路头上望。直到看到夫人回来才放心。指唤几个丫鬟赶紧上去伺候,径直来了二娘子跟前几声埋怨,嫌没照料好,累得侯爷、夫人天快黑了才回来,下次再这么就定斩不饶云云。
明里是指责二娘子,可暗地里有埋怨我和颖的意思,别人不敢说这话,唯独管家例外。老人手。是整个王府里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人,有时候老钱是罗嗦点,可那种长辈诚挚的关切之意,实实在在得感觉,就好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我和颖心里受用。
笑了笑,给二娘子撵回去,“饭都毕了,出来走走消食。钱叔忙一天赶紧歇着,别老是这么操劳,家里依仗你地方还多。”
每次歉意的朝老钱一笑,老管家虚荣心获得极大满足,赶紧过来领了头前,念了台阶送颖进去,才朝我恭敬道“老了,多嘴多舌的毛病。侯爷您包涵。夫人身子要紧,下次出去多带几个人,光二娘子那毛糙货可不能放心。”
“对,下次多带,钱叔放心。”点点头,朝买猪头肉回来的胡账房指指,笑道“酒友叫你来了,今天肉买了不少。”
“呵呵……”说话间胡账房就笑呵呵走过来行礼。“侯爷才陪夫人溜腿回来啊。老远就听见管家嚷二娘子,在下避避火气。可不敢迎了管家锋头。”
摆手笑了笑,猪头肉香气阵阵袭来,低头看看胡先生荷叶包里渗的油渍,指了指,“胡先生平时都谁家称地?老看你和管家见天不停吃几年了,不腻?”
“好东西,不腻。”胡账房喊过个杂役给肉递了过去,吩咐让厨房切切,多蒜多醋的拌好送前院来,“就咱庄上东头的,自打新皇登基头一年里开张一直卖到现在,老熟人了,每天一块专门给在下留着,油肥油肥。”
说的我有点想吃,又不好在下人面前露馋像,有点不爽。明回来让二娘子去称几斤解馋,颖不好肥肉,可我和二女属于肉食动物,能吃到一起,肥肠头肉的来者不拒,尽招呼了。
顺当了,生意上的事在老四和二女同心协力下?暂时顺当了。怎么布置,怎么策划,甚至产品的规格花色都尿不到一壶里去,吵吵闹闹谩骂斗殴的竟然万事皆顺,奇迹。俩人就这么针锋相对地合作数年,生意上从没出过纰漏,不得不叹服上苍的造物神工,太神奇了。
“她俩就是那么个样子,嘴上各不相让,可心里还是能分清对错,该听谁的该在什么地方让步,这么多年了,早就知根知底。”颖一点都不惊异,坐炕上揉脚,有点浮肿,多揉揉化血,我教的……
也是,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第一条就是有自知之明,小丫头的小心眼模样掩盖了她俩地优点而已。尤其是二女,我发现她老有意无意的找茬欺负老四,属于那种一脸实诚的挑衅方式,每每老四反击的时候不知情地人总觉得老四霸道不讲理,二女往往占了便宜还一脸可怜的朝我委屈,孟姜女痛哭流涕毁坏国家公共建设的那副表情。
我下班回来没进内宅就听里面喧闹,丈母娘和颖正坐了老远厢房下小声的商议什么,老四则气呼呼的给二女推了门框上,二女正要反击,忽然见我进来,瘪个嘴跑来拉我胳膊晃了几下,眼神朝老四指指,意思那边吃亏,挨打了。
“少做,”捏了捏二女鼻子,“消停,老四也不许闹了,都没个样子!”我这边平事,颖和老娘就假装看不见,没人过来帮忙说个话,太放纵俩丫头了。朝二女脑袋拍了下,“二娘子买猪头肉去了,去厨房调一下,咱俩去园子里吃。”颖自称孕期见了不爱吃的东西就发恶心,没人敢当了她面塞肥肉片子,老四一旁听的不乐意。认为我偏袒二女,嘟囔几句朝老娘那边去了,二女赢了一仗,趾高气扬的朝外面跑去。
二女调凉菜地手艺比不上颖,不过我吃非常满意,小酒闷的‘滋滋’,二女一旁油嘴还不停的凑我酒杯上沾个酒味,直到俩人给一斤多猪头肉扫荡干净才心满意足地坐了凉亭里哼哼。
“不能多吃。小心吃成……”总是放纵这丫头,忘记叮嘱她喝银杏茶了,二女不喜欢那个味道,能赖就赖过去,不明白我为什么老给她喝那个怪东西。“治遗传病的,不喝不行,今天不能忘。”
“恩!”二女乖觉的点点头,拿出个手绢帮我擦嘴擦手。问道“遗传谁的病?”
“喝就对了,问那么多。”
“兰陵公主每天也喝?”
“别管人家,你喝你的。”朝她脑袋上敲了下,“油腻吃多了就多走走,一会陪夫人溜腿去。小心堆了身上养膘。”
“恩,”二女收了手巾,学了颖地样子舒服地拍拍肚皮,“空空的。”
“满都是下水。不空。”这丫头对颖肚子越来越大有点羡慕,“先给你儿子攒钱去,怎么算都是老二,嘿嘿。”
二女龇牙一笑,“不怕,有个儿子当娘地就安心了,夫君和二女生下的,今后绝不是等闲之辈。不用操心他。”
“是啊,就算是个丫头,能有人云丫头一半我就满意了。”这是云家俩老人去世的早,若知道自己生了这么能耐个闺女,还不得再显摆死。
“才不会生个那么笨的闺女。”二女大眼睛眯缝起来靠我肩膀上笑了,“若是云家丫头那样子,都能给她打死。”
“哦?我看人家丫头挺好,有骨气有毅力。人也聪明。知道怎么不惹恼王家的情况下朝家里搬点便宜。一步步打拼下的家业,还求什么?”云丫头可能在某些事上不如二女。可绝不能说比二女差,二女不该小看人家。
“有骨气,到了她那么个地步,估计老四都比她有骨气呢。聪明啊,看和谁比,怕是比二娘子聪明些,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