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啊,颖的表情让我久久不能忘怀,太经典了。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视觉蒙骗了,小小的眼睛原来可以睁的那么大,掉出来怎么办?
云丫头,想想就有意思,我成天可怜人家个什么劲,什么叫农业商品化,什么叫传统农业经济化,活生生的例子,相比之下我才是不懂装懂的二半吊子。惊异过后是敬佩,打心底的佩服,有这么个邻居在跟前,那生活就五彩缤纷的多了。
“其实有池塘蛮好的,想想,以前近前亩的荒地,多苍凉。往后荷花、荷叶比比皆是,出门就能看,说不定还能弄个关中九景啥的,咱也不用大老远朝曲江赏芙蓉了。”拍拍颖僵直的身躯,“别楞了,明你给云丫头说一声,三月间护城河捞点鱼苗放进去,往后我还能就近钓鱼,多好?”
“啊!”颖尖叫一声,脸色好多了,无力靠我身上,“夫君,扶我回去,刚跑累了……”
“气软了吧?呵呵……”给颖架起来,“回去不许朝别人发气,今晚挨我睡,不能打二女。”
“胸前闷闷的,就想发气。”颖有气无力的贴我身上,声音也比原来小了许多,“不甘心,您说这丫头是不是就逃出去了?往后再都攥不住了?”
“是吧。”手搭在颖细腰上紧了紧,劝慰道“别那么小心眼,云丫头又不是旺财,非得抓手心里当玩意才高兴。”
“妾身可不愿意,”颖细声细气表达自己的失落,“那咱家是不是让云家占了便宜,被欺负了?”
“……”很难回答,在这方面上各人理解不同。性别的差异更加模糊了词义。男性一般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某某先占便宜后欺负,哪怕自己一脸血污也要标榜揍了对方多少记重拳;可女性往往对这个概念扩大化,娇羞着说被占便宜和哭天抹泪的说被欺负是两码事,至于没占上人家便宜就说被人家欺负她也常有的现象,很笼统。
捅了桶我腰眼,“门口了,妾身自己走。”脱离我的掺扶,整理下仪容。下巴稍稍抬气,做了两下深呼吸后,多少恢复了几分诰命夫人的风采,“夫君前头走。”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看颖怎么理解。坏消息是,请教过农学几位资深专家后得到准确数据,莲菜并不挑拣土质。保证水质水源地情况下,就是不派人手专门监管,亩产也在四千斤朝上,而作为冬季唯一能保证新鲜的蔬菜,关中尚未尝试大面积种植的大环境下。供不应求,又适逢新年,其售价是小麦的三倍有余。四千斤的产量已经是良田的十多倍,再乘个三。经济效益大约是良田的四十多翻,也就是云家连卖带换,让其八百亩良田的产出相当于别家地三万多亩,还不算诸如莲子类的附加产出。
“好消息是?”颖听完就一脸痛苦状,按着自己太阳穴猛揉,一连串呻吟。
“好消息啊,近水楼台的,往后冬天不用愁莲菜吃了。秋天还能给你熬莲子稀饭,多好!”
“给妾身拉后院吊死吧……”
兰陵一直盯了我笑,笑的我想打人。“你从火里救的那丫头,可算是积德了,呵呵……”
“啥意思?我又没想法,凭空笑话啥?”对于云丫头,小小的嫉妒有一点,作为一个号称前知三千五百年。后知一千五百年的变异人士。竟然看不清一个小丫头的走向,地确丢人了。但不存在吃不上葡萄喊酸的心理。王家得了好地好庄子,有了持续发展的空间;云家则以农业转产迈向康庄大道,按照鲜藕现在的市价,两年间就能崛起,是崛起。
“我高兴,敢说你没想法。”兰陵悠然自得的抓了几颗炒黄豆故意咬地‘嘣嘣’做声,“叫你看不起人,还同情。我大唐能人比比皆是,小看个丫头片子都不行。在你家等了一天,走,带我看看人去,什么样的丫头能把精明强干的王夫人气的中午就喝两口稀饭,可得见识见识。”
工程进展地不错,看来是仔细规划的,今年没有那么多人手,只将靠近河岸大约二百亩的地界划分成八个池塘的规模,先牛犁,人再铲了松土出来加高河堤,可以保证雨季上河水不至于漫过池塘冲了荷叶。既然工程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为赶工期,云丫头专门加盖了一溜工棚,大肆招募进入长安找活路的流民,就地在工地上安排住宿伙食。
终于跳出王家的魔爪,瀛弱的小身板爆出惊人地能量,斗志昂扬的带领一群大老爷们朝夕赶工,毫无殷实人家里娇生惯养小闺女扭捏之态。
“多大了?”兰陵笑吟吟看着热火朝天的场景,随口道“模样都没长出来,可怜的。”
“二女一般岁数吧,具体多大不清楚。”说起来也真可怜,父母双亡,待嫁的年龄上迎了早春酷寒里操劳,“不容易啊。”
“哦,十六岁上的样子,”扭头鄙视我一眼,“可不是让你家逼的吗?这会说的和真地一样。”
“胡说!要不是王家拉她一把,这会还不知道什么情形呢,帮她家顶两年债了。真要她家地,趁云家虚时候,早两年动手不比现在利索?”十六岁,兰陵对外甥女地年龄肯定比我清楚,看来二女一直在虚报冒领,呵呵,鬼丫头。
“恩,说的好听。当时你家真下手了,先不说地,趁人之危地坏名声就能臭到三代上,当我不知道你夫人打什么主意么?明明自家包藏鬼胎,还硬挺个脸朝上面贴金。”兰陵撮撮手,笑道“你夫人的手段我清楚,不会就此罢休。你也别因为是个丫头就心存同情,尽管放手让你夫人折腾,我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大本事。”
“这才是鬼胎,”鄙视兰陵一眼,这婆娘什么心思瞒不过我,“好了,少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没一盏省油的灯,有点羡慕崔彰。那家伙成天抱怨他婆娘瓷笨,显摆的!
“呵呵,哈哈……”兰陵隐蔽的踢了一脚,“这才合了道理。吃穿不愁,没有后顾之忧地人就越活越弱,时间一长,连点应付突变的能力都没有。若不是遭了无妄之灾,没有你家这么咄咄逼人的挟迫。按这丫头的年龄,说不定正在哪个大户人家舒舒服服当小媳妇呢。”
“骂人呢?”
“不是,”兰陵摇摇头,“你想岔了。我在想啊,大唐身边有个吐蕃未必是坏事。而我们大军百战百胜的攻城略地也未必是好事,眼前就是例子,把那帮胡人逼到绝路上说不定就没法控制了。日久生变,豢养。我们时间不多了。”
“哦,还是骂人!”
前脚送走兰陵,后脚上老四和二女就进门了,颖一脸正气的端坐中间,二女老四缩眉凝眸的陷入沉思,整个房间气氛凝重,让人有进了梁山聚义堂的感觉。“瞌睡,不参与。你地商量,我明天还忙,先睡会。”摆明立场,滚炕上去了。
颖是聪明人,我不担心她会用出来非常规战术,就是觉得被耍了,一时气过了头,其实……我多少也有这种感觉。却又挑不出人家地毛病。这才是最窝火的。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吵醒了。好像是老四的笑声。仨女人不知道弄了什么点子出来,不过老四既然敢这么大声笑,又没有听见颖出言相斥,估计心情也好转了。揉揉眼睛,探头看了看,二女正横在颖怀里耍赖,老四头上多了几个簪子,恩,看来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