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的侧帘子被人一把掀开。
一张涂满了油彩的纸人脸猛地映入眼帘,江梓衿吓了一跳,身体往后缩了缩。
纸人童子伸出手臂,紧捏在手心里的,是一张沾满了泥土,皱皱巴巴的‘囍’字。
“拿好了。”
纸人童子声音是孩童的稚嫩音色,又因为故意掐着嗓子,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的尖锐。
‘囍’字被它从里面扔了进来,落在了她如火的嫁衣上。
帘子再一次被放下来。
江梓衿满脸恐惧,就像是被‘囍’字烫到了一般,碰都不敢碰,任由剪纸从身上掉落在了地上。
她擦了擦眼尾的泪水,身体蜷缩起来,让自己稍微有点安全感。
花轿的空间不算大,仅能三个人乘坐,她身上的嫁衣又重,铺开在床榻上,空间刚刚好。
可能因为抬花轿的都不是人,这轿子一点都不颠簸,平稳又诡异的往前进。
她想把嫁衣脱下来,又不敢,杏眼拢着一层水雾,漂亮又勾人。
现在该怎么跑出去?
江梓衿朝着四处张望,再叫她拉开帘子她是不敢的。
外面都是纸人,谁知道她拉开帘子的下一瞬,会不会触发什么规则。
就算是高等级世界,也不可能真的一点活路都没给人留下。
江梓衿尝试在花轿里面寻找线索。她翻了翻四周和角落,还真在坐垫下面找到了一个红色小册子。
小册子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皮质,摸起来格外的光滑。
江梓衿掀开册子。
【七月十四日,吉】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仅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比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誓词人(新郎):康清。】
【新娘:江梓衿。】
“江梓衿”三个字用艳红的朱砂刻写,下笔又深又重,几乎要透过那层薄纸。
她浑身发冷,轿子里的温度比轿外还要冷,阴风似是能穿透花轿从外浸透进来。
康清
这应该就是那个鬼新郎的名字。
江梓衿仔细回想着上山前发生的一切。
本来她没想上山,只想着在村里到处走走看有没有线索的。
是薄景琛主动跟她搭话,让她上山。
这么一看的话,他的嫌疑非常大。
薄景琛就是鬼新郎吗?
江梓衿苍白着脸颊,思维开始发散。
如果薄景琛就是鬼新郎又有些说不通,他身上有着人气儿,衣着打扮也并不像是邪神村的村民。
如果鬼新郎真的想寄生,首选的应该是对他最忠诚、敬畏的村民才对。
而且她之前并不知道鬼新郎真实的姓名,就算鬼新郎说了真名她也不会怀疑,完全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多此一举。
放在这里的册子,又是在提醒她什么?
江梓衿想得头痛欲裂,手掌覆着额头,腰上轻微的异样感似是有人在那上面轻柔摩挲过。
根本逃不掉。
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了,似乎乖乖和新郎成亲,是唯一的一条路。
轿子猛的一震,突然停了,江梓衿感觉到花轿被人放了下来。
花轿的轿帘被人从外掀开。
鬼新郎那张惨白妖异的脸映入了眼帘,他的嘴唇是不详的血红,长睫向蝶翼般翩跹,木香花味儿窜进了肺腑。
“下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