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若语气诚恳,继续说道:
“子衿很争气,她把书读出来了,但其实她身上也有很多问题的,太懂事了,甚至是有些自卑了,不舍得这儿不舍得那儿的,叔你是做父亲的,你觉得这样好吗?你希望子佩将来也是这个样子吗?”
“钱这个东西,你不用担心,等子衿毕业工作了,一年能挣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你要是真把子佩送进清北了,那更了不得,阿姨她在底下也,也……是吧?”
讲到这儿,许安若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之前我给子佩买书,因为她喜欢看电视,为什么呢?因为奶奶和子衿有时候出去干活,留她一人在家里,怕她爬高碰电玩火的,就让……”
这一句话没说完,许安若却突然止住了
因为对面一直低着头的谭中宏情绪似乎就要失控了。
许安若沉默着。
两人坐的是露天摊,隔壁一桌人吃吃喝喝闹得正兴,自己这桌一个四十多岁没了一条腿的男人泣不成声。
“叔,我没别的意思和企图,子佩喊我一声哥哥,我就希望她能和别的小孩一样,能开心一点,有潜力就不要被埋没了。”
过了一会儿,许安若才笑着说道,语气真诚。
说完后,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另外,叔你也不要太有负担,而且说不好听的,钱对你们来说是大事,但在我这儿,真没什么的。你明天早上买一张彩票,就当是阿姨保佑,好运终于来了,回来了就别再出远门了。”
“小,小许,叔……”
“好了,吃饭吧叔,都冷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下还要回寝室,明天上午还要跟几个朋友会面。”
许安若说完后,若无其事的扒着炒饭。
谭中宏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点着头,开始吃饭。
饭后,许安若将谭中宏送回了酒店,路上留了联系方式,许安若上车后开出老远了,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谭中宏拄着拐杖站在那儿。
许安若摇头,这父女俩啊!
回到江大,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了。
14栋宿舍的门早就缩了,大叔躺在那儿睡觉,许安若下车前从车里摸了一包华子。
他已经挺久不抽烟了,算是戒了,只是车里会备着一条。
敲门,大爷醒了,很不高兴的样子,开门的时候正要说几句,许安若笑着脸将华子递了过去,说道:
“大叔,给你添麻烦了。”
大叔不动声色的将华子揣进口袋里。
许安若正准备去晚归登记本上写上王彬的名字,结果大叔说了一声:
“还写啥?赶紧回去睡吧,晚归总比不归好!”
这叫什么?这就叫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与包容。
另一边。
谭中宏回到酒店客房。
他还是局促,还是不适应,他一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躺在床上小心翼翼,辗转反侧。
谭中宏是因为从谭子衿班主任那儿得知了奖学金的真相,才决定要来庐城的,一来是当面道谢,二来多少是有一点私心的。
之前电话里奶奶夸那个男孩子人特别好,子佩说哥哥最好了,如果是姐夫的话那就更更好了。
做父亲的,能不敏感这些吗?
所以谭中宏的心态很复杂,既怕女儿遇人不淑,又怕自己这个残疾人父亲给女儿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