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很快就浇完了。
许安若挑着空担子跟在外婆后面朝着家里赶着。
半路的时候,许安若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说道:
“外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看见一同学了,想过去打个招呼。”
“看见同学了啊?去吧去吧,别忘了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啊。”
外婆是很好说话的。
许安若嗯了一声将空担子递了过去。
然后回头,朝着谭子衿割稻子的那块田小步走去。
到了田边上。
许安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于是乎就蹲在田埂上,看着谭子衿将个人都埋进了稻田里头,然后一点一点的朝着许安若这边靠近。
那么大的田,就她一个人。
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
事实上枞湖县也不是什么山区贫困县。
虽然底下乡镇小家庭的主营模式还都是父亲外出务工,母亲和家里爷爷奶奶种着一点田地,但日子其实都挺好过的。
甚至于挺多人都比许安若这种所谓的小县城职工家庭还要富裕的。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许安若的大姨家和大舅家。
大姨夫早年是做瓦工的,后面自己拉了几个同村的人组个小包工队,几年干下来就成了小包工头了,一年三四十万很轻松。
而大舅跟着他后面干,负责个五人的小班组,去年也挣了十六七万。
相比之下的许广成和罗秀兰就差不少了。
两口子稳定是稳定,但拿的都是死工资,满打满算一年加起来也没个十万块。
再加上吃住都在县城里头,柴米油盐都是开销,生活成本和村子里头完全没法比。
这就导致了很多村里的小孩子富养起来更加的过分。
干农活这事儿在村里很正常。
但女孩子干农活却是十分少见的。
哪怕是农忙的时候,女孩子们最多也就是在家里烧个饭,然后晒晒稻谷啥的。
哪至于像谭子衿这种?
这活它就不是女生干的啊!
许安若蹲了有好一会儿。
他在等谭子衿感到累了直起腰来,正好迎面,那样就能看见许安若了。
可是这家伙就跟不知道累似得,愣是半天没起身,一路从田那头割到了许安若蹲着的这头。
终于,一趟割完了。
许是真的累了,谭子衿可算是直起了身子。
她还和之前一样,下意识的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只是冷不丁的一瞬间,发现面前的田埂上蹲着一个人,在一脸阳光的咧着嘴看着她笑。
“啊!”
谭子衿尖叫了一声。
许安若笑笑的正准备说话,直接愣住。
然后就看着谭子衿就跟受了惊吓一样,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可她忘了两条腿都陷在泥田里头,没拔出来,就那么一屁股坐倒了下去。
“喂!”
这可把许安若给惊到了。
他赶紧脱了鞋跳进田里就要去扶。
结果谭子衿似乎更受惊吓了。
她低着头,也不敢看许安若,声音里头都带着哭腔了,急声说道:
“你你……你不要过来!”
说话的时候她还瘫坐在泥田里头,双手撑着泥往后退让挪动着,大半个身子都被泥水浸湿了。
“我……不是你?”
许安若呆在田里,不知所措。
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自己又不是魔鬼,有那么吓人吗?
这时谭子衿慢慢的从泥田里头站了起来。
半边身子都浸湿了,沾的都是浑浊的泥水。
但她只是默默的弯下腰,将手上的泥洗了洗,然后找到了那柄割稻子的小镰刀,转过身又去割稻子了。
她没有任何的怒气和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