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赵琼丹的反应,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刚刚还对曲景清赞不绝口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
紫苑依旧垂着头,只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瞥了看台下的少年一眼。
离得稍微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炎炎烈日之下,他略显单薄瘦弱的身躯依旧被粗重的铁链紧紧束缚着。
孤零零的,显得憔悴而可怜。
甚至没有一丝阴凉可以躲避。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站的依旧很直。这个孩子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可作为他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可能不懂他。
他视尊严重于性命。
赵琼丹和曲景清一次又一次如此堂而皇之的来羞辱他,他心里如何会不恨。
那天楚陵暗示她在今日请来曲泽溪的时候,她便猜到他或许会有什么动作。
她愿意帮助他,她也必须帮助他。
她的确可以忍,但是她们不能一直忍下去。她更不愿意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被人当做畜牲一样对待。
可是幽冥天涧……
紫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确定,这当真是楚陵做的么?
那里充斥着永不熄灭的炙热阳炎,没有任何活物胆敢稍稍靠近,更别提玉雪狮子兽这种灵智早开的天榜妖兽。
什么情况下才能让玉雪狮子兽义无反顾带着曲景清跳了幽冥天涧?
蓦地,赵琼丹怒发如狂的声音打断了紫苑的思绪。
“景清在哪里,我亲自去看!”
…………
曲泽溪和赵琼丹领着人来到幽冥天涧外围的时候,玉潭正跪坐在一棵树下。
她旁边有一副担架。
担架之上躺着个一动也不动的人。
而周围还有一圈白发苍苍的老头。
赵琼丹再也不复平日里的高贵优雅,她好似疯了一样冲过去,连步摇上的流苏打到脸也根本就顾不得。
“玉潭,景清呢?”
“景清他在哪里?”
见是赵琼丹,玉潭脸色大变,她忙不迭的起身过来拦住对方,阻止对方扑到担架跟前去:“夫人!”
“夫人您先不要过去!”
“奴婢已经找医师为少主医治了。”
“发现的及时,他没有性命危险。”
只是没有性命危险?
赵琼丹一把抓住玉潭的手腕。所用力气太大,玉潭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
接着只听到赵琼丹连声催问。
“别的呢?”
“修为呢?修为有没有受损?”
“有没有伤到哪里?”
“担架上是不是他?”
“算了,不用你说了,我自己去看!”
赵琼丹修为比玉潭高出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真要过去玉潭哪里拦得住。一个没注意就让她给推了个趔趄,“蹬蹬蹬”后退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与此同时,赵琼丹也扑到了担架近前。
负责诊治的医师素来知她脾气,惊得纷纷退避,唯恐冲撞了她。
担架前立即腾出一片空地。
赵琼丹低下头去,先是看到了一张面目全非,混合着血红与焦黑的脸。
惨不忍睹。
提鼻子一闻,臭气冲天。
完全没有办法根据这张脸分辨出对方的身份,赵琼丹当然不肯相信这是自己那英俊潇洒的儿子。
她也不用旁人动手,直接伸出手去扯对方身上的衣服。
心神不稳,用力过猛。连衣服带血肉撕下一大片,但也正好露出了衣服中穿着的一件铠甲。
是她嫁给曲泽溪时的陪嫁。
水火不侵。
曲景清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将这件铠甲送给对方做了生日礼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琼丹愣了片刻,接着忽然发疯一般惨叫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直冲长空。
在场之人脸色大变。
这根本不像一个女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
由于曲泽溪和赵琼丹等人的离开,楚陵再次被看管了起来。这次他被暂时押在了一处马厩,当然不是那种用来安置玉雪狮子兽的高档马厩,而是一处喂养低等劣马的、已经废弃的马厩。